第 1 章

18歲生日那天，我成了周婧怡的替身。

此後九年，我一直兢兢業業扮演著她早逝白月光的模樣。

她也把我當一個好用的擋箭牌，一個合格的舔狗。

直到我27歲生日，她喝的爛醉如泥，叫我過去夜總會接她。

我打開門，卻看見一個長得和我有幾分相像的男孩坐在周婧怡身上，和她吻得難舍難分。

所有人都在起哄，沒人注意到我的到來。

我看著這一幕，默默退出去關上了門。

捂著嘴蹲在門口，淚如雨下。

...

等到周婧怡出來的時候，我的狀態已經調整好了。

隻有紅腫的眼睛昭示著一切，我沒說話，任由她一身酒氣地攬著我。

她那幾個狐朋狗友在後麵挽留，她笑罵著。

"滾滾滾，今天是晚晚生日，我要回家去。"

我低著頭沒說話，林致，她那個早逝白月光的名字，不是我。

我扶著她上車，期間什麼話也沒說。

周婧怡酒勁上來了，一上車就閉上眼休息。

等到了家，她也還記得先下車，在繞過來給我把車門打開。

我扶著她跌跌撞撞地走進別墅玄關她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

混合著高級香水、酒精和陌生男性古龍水氣息的味道，幾乎讓我窒息。

九年了，我早已習慣她夜歸時的酒氣，但今天的味道，格外刺鼻。

她甩開高跟鞋，徑直癱倒在客廳寬大的沙發上。

閉著眼，眉頭微蹙，似乎真的有些難受。

若是以前，我早已小跑著去廚房給她調蜂蜜水解酒。

再擰一條熱毛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額頭和脖頸。

但今晚，我隻是靜靜地站在玄關的陰影裏。

像一尊冰冷的雕像，良久才有動作。

我走到沙發邊，沒有像往常一樣蹲下身子照顧她，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

客廳的水晶吊燈沒有開，隻有牆角一盞落地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

勾勒出她依舊美豔卻寫滿倦怠的側臉。

就是這張臉，讓我心甘情願地放任自己沉淪了九年。

她似乎察覺到我的注視，勉強睜開眼，眼神迷蒙，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愣著幹什麼？倒杯水來。"

我沒有動。

她等了幾秒，沒等到我的回應，不耐地撐起身子。

目光落在我依舊紅腫的眼睛上，愣了一下。

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扯出一抹慣有的、帶著些許嘲弄的笑意。

"怎麼？還在為晚上的事不高興？"

她伸手，想過來拉我的手，被我輕輕躲開。

她的手僵在半空，臉色沉了下來。

"林致，別沒完沒了，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男孩湊過來而已，我都記不清他長什麼樣了。"她語氣裏的輕描淡寫，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舊物。

"在我心裏，沒人能比得上你。"

水晶燈的光落在她深邃的眉眼間，某一瞬間的輪廓，依舊會讓我恍惚。

九年了，我守著這張與她哥哥周延照七分相似的臉，活在對一個逝去之人的執念裏。

周婧怡迷戀我，是因為我像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忍受她，是因為透過她，我能窺見那個在我十八歲那年，因救我而死去的婧研姐姐最後的身影。

他們是姐妹，容貌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

婧研姐姐溫柔克製，而她，放縱又薄情。

就在剛才她下意識想拉我手又因被拒絕而惱怒的瞬間，那眉眼間慣有的輕浮與不耐。

像一根針，猛地刺破了我自欺欺人多年的幻夢。

她終究不是他。

那個會在我摔倒時小心翼翼扶起我，會耐心教我打球，會在生命最後關頭將我推開，自己卻被車輪吞沒的婧研姐姐。

是眼前這個流連花叢、肆意踐踏別人真心的女人，永遠無法企及的光。

我守著這份扭曲的念想，扮演著雙重替身。

試圖在她身上打撈過去的影子，簡直是這世上最愚蠢的笑話。

我看著她，心臟像是被浸泡在冰水裏，收縮著，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不是為了她周婧怡，而是為了我那荒誕的九年，和那個再也回不來的人。

麵容卻因此異常平靜。

"周婧怡。"

我開口，聲音有些啞，卻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陌生的冷靜和解脫。

她抬眸看我，似乎有些意外於我直呼其名，以及我語氣裏不再掩飾的疏離。

我深吸一口氣，那口堵了九年，混雜著對逝者的懷念、對現實的妥協、對自我欺騙的惡心的濁氣，終於緩緩吐出。

"我們......"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般炸響在彼此之間，也清晰地回蕩在我空寂了九年的心穀裏。

"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