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0年,我和廠裏的工程師程樹君結婚三年,他從沒公開過。
隻因我是他見不得光的妻子。
即便是意外懷孕,也隻能一個人在醫院生下孩子。
生完後,我更是成了所有人指指點點的對象。
未婚先孕、不檢點,句句誅心。
我不堪受辱,當眾拿出了和程樹君的結婚證。
可換來的,是程樹君毫不猶豫地和我撇清關係。
“結婚證是薑許言偽造的,連鋼印都沒有。”
“她隻是照顧我癱瘓母親的保姆。”
兩句話,將我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當天,我突發高燒,程樹君卻忙著宣布和心上人的婚期。
我高燒轉肺炎,快要燒死的時候,不甘地瞪著眼等程樹君隱一個解釋,他卻根本沒有看我一眼。
重來一世,我果斷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堵在那位傳說中在戰場上傷了命根子的冷麵糙漢門口。
“陸廠長,你要兒子不要?”
..................
再回到醫院,我兜裏已經多了一本熱乎的結婚證。
剛從縣民政局拿的,有鋼印有公章,做不得任何假。
程樹君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我滿眼幸福憧憬未來的模樣。
他冷笑一聲,聲音裏滿是不耐:
“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浪費錢,薑許言,你怎麼這麼一副資本家做派?生個孩子而已,還自私地住上了單人病房?”
“我媽病了一輩子都沒住過,你倒是享受上了!”
我眼裏的溫情褪去,一點點染上寒霜。
這病房,是陸執年送我過來時,重新安排的。
否則現在的我,還擠在陰冷嘈雜的過道裏,聽著其他產婦家屬的風言風語。
前世,頂不住異樣目光的我挺著肚子哀求程樹君,求他來醫院陪陪我。
我不需要他陪產,隻要他出現,證明我是合法已婚的產婦。
可他想也沒想直接拒接了我。
“薑許言,你瘋了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正在事業上升期,怎麼能讓你一個力氣工拖了身份?”
一句接一句的訓斥,說得我無法反駁。
見我沉默,程樹君緩和了語氣。
“許言,你放心,等我升上了副廠長的位置,就公開你的身份。”
“到時候你可是副廠長太太,誰敢議論你半句是非。”
這一等,就是三年。
直到生下父不詳的孩子,全廠批鬥,徹底被釘在了不知廉恥的恥辱柱上。
我死死掐著掌心,心底湧起無盡的恨意。
前世我多蠢,竟然絲毫沒有聽出他話裏的敷衍和不耐煩。
若不是陸執年,今天的我,還要重蹈覆轍。程樹君看也沒看床上的孩子一眼,扯起一抹笑。
再次提起說出了上輩子毀了我一生的話:
“言言,要不你是還從機械廠離職吧。”
“以後你就安安心心做我的賢內助,帶帶孩子照顧我媽,多輕鬆?”
輕鬆的賢內助?
明明就是不花錢的免費保姆!
死過一次我才看清,程樹君虛偽的外表底下,有著怎樣一顆陰毒算計的心。
我扯了扯唇角,眼底滿是嘲諷。
“我不會離職的。”
“至於你媽,當然是你自己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