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比死亡更冰冷,也更徹底的最終計劃浮現在腦海。
這個計劃需要外部的幫助。
在一次傅承聿親自陪同的的產檢中,我借口需要單獨留尿樣本,在醫院的洗手間裏,用事先藏好的,無法被追蹤的預付費手機,發出了唯一一條信息。
聯係的對象,是哥哥入獄前留給我的一個絕對可靠的,已移居海外的兄弟的隱秘渠道。
信息內容經過加密,隻傳達了最核心的訴求:
【需緊急醫療救助,後續需徹底消失,下周三午後,市中心醫院,能否接應?】
二十四小時後,一條信息發送到了我另一個偽裝成購物APP的加密郵箱裏。
上麵隻有一個字。
【可】。
希望微弱卻真實地亮了起來,我開始秘密收集信息。
通過觀察傭人的閑聊,我得知傅承聿一周後會前往國外簽署並購案,至少需要離開兩天。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利用他偶爾允許我在花園透氣的時機,記住了監控的大致盲區。
我的順從似乎並未完全打消傅承聿的疑慮,他看我的眼神,依舊帶著審視。
在我孕吐稍微緩解後的一天晚上,他端著一杯溫牛奶走進臥室。
“喝了,有助於睡眠。”
他語氣比平時緩和,將杯子遞到我麵前。
我心臟驟然縮緊。
他察覺到了我的遲疑,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刻不悅,反而在床邊坐下,伸手想撫摸我的頭發,我下意識地一縮。
他的手頓在半空,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
“晚晚。”
他聲音低沉了些,帶著一種試圖溝通卻依舊難掩掌控的姿態:
“我知道你心裏有氣,柳薇薇和孩子......是意外,也是責任。”
“但傅太太是你,以後陪在我身邊的人也是你。”
他再次將牛奶遞近,眼神深邃,像是要望進我心底:
“別胡思亂想,安心養好我們的孩子。”
“我答應你,等孩子出生,我會處理好外麵的事,我們......重新開始,嗯?”
我接過杯子,指尖冰涼,在他專注的目光下,將牛奶一飲而盡。
液體滑過喉嚨,帶著他施舍般的溫情,讓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傅承聿離開的當天下午,我正準備按計劃行動,一個不速之客來了。
柳薇薇幾乎是趾高氣揚地闖進了主臥,打量著被變相軟禁的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喲,承聿才剛走,你就這副喪氣樣子?也是,沒了男人傍身,你也就隻能窩在這裏了。”
我背對著她,沒有理會。
她卻得寸進尺,走到我麵前,故意撫摸著微隆的小腹:
“醫生說,是個男孩,承聿不知道多高興。”
“他說了,等兒子出生,就把他名下百分之五的集團股份轉到孩子名下。”
她湊近我,壓低聲音,語氣惡毒:
“溫晚,你占著這個位置又有什麼用?連個孩子都生不出,還得靠我。”
“等孩子記在你名下,你也就是個高級保姆罷了!”
她的話,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入我最痛的傷口。
傅承聿所謂的處理和重新開始,原來就是讓我替他們養孩子,做一個名不副實的傅太太!
積壓已久的屈辱,憤怒和絕望,在這一刻衝垮了所有理智。
我猛地轉身,眼神猩紅地死死盯住她!
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我一把抓起梳妝台上那沉重的香水,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朝她扶著肚子的手臂砸去!
“啊!”
柳薇薇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臂瞬間紅腫。
她痛得彎下腰,臉上寫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我的肚子......好痛!溫晚你這個瘋子!”
看著她狼狽痛苦的樣子,我心中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但這還不夠!
在柳薇薇的尖叫聲中,我迅速轉身!
從隱秘的夾層裏取出那磨尖的塑料尺片,沒有絲毫猶豫,對著自己的左手腕,沿著舊傷的痕跡,狠狠劃下!
劇痛再次襲來,鮮血湧出!
“啊!殺人啦!救命!”
柳薇薇看到我滿手是血,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往門口爬。
我沒有理會她,走到門邊,用還能活動的右手,猛地將水晶台燈掃落在地!
“砰!”
“太太!柳小姐!怎麼了?!”
管家和傭人衝了進來,看到手臂紅腫,痛哭流涕的柳薇薇,以及滿手是血,臉色慘白站在碎玻璃中的我,全都駭然失色。
“快!叫救護車!通知先生!兩個都受傷了!”
管家嘶吼著,場麵徹底失控。
我和柳薇薇被一同緊急送往市中心醫院。
柳薇薇一路上都在哭嚎,指責我故意傷害她和傅家的孫子。
在醫院急診室,我的傷口被初步處理包紮,柳薇薇也被安排檢查。
那陣因激動和失血帶來的眩暈與惡心感再次湧上。
我虛弱地對守在旁邊的管家和保姆說:
“......我想去洗手間......忍不住想吐......”
“我陪您去!”保姆立刻上前想攙扶我。
“等等!”
手臂敷著藥,臉色難看的柳薇薇卻突然尖聲阻止,她眼神怨毒地瞪著我:
“她剛發完瘋,誰知道是不是又想耍花樣?不許人跟!讓她自己去!要是跑了或者再出事,也是她活該!”
管家麵露難色:“柳小姐,這......”
柳薇薇拔高聲音,帶著哭腔:
“我的手臂差點被她砸斷!誰知道她會不會在洗手間又發瘋傷人?你們跟著我,保護我和孩子要緊!讓她自己去!”
我低著頭,掩飾住眼底的冷光,在柳薇薇充滿恨意的注視和管家無奈的默許下,獨自一人,步履蹣跚地走向急診室的洗手間。
門在身後關上。
我立刻挺直脊背,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推開洗手間另一側連接後勤通道的門,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快速走向那個通往自由的側門。
灰色麵包車如同約好的那般,靜靜等候。
我拉開車門,鑽入。
車輛啟動,無聲而迅速地彙入傍晚的車流。
幾乎同時,我手機屏幕上傅承聿的名字如同索命符般不斷閃爍。
我看著那名字,冷冷地將手機卡取出,折斷,毫不猶豫地拋棄。
然後對前方低沉而堅定地說: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