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那些負麵的花邊新聞,我升職的事情泡了湯。
取得勝利的競爭對手當著我的麵嘲諷:
“哎呀,洇橙姐有那麼一個厲害的老公,肯定是不屑於跟我爭的,所以我才能有機會,真是謝謝洇丞姐啦!”
心情有點差,又不想回家,我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到處逛,卻很巧合撞見了裴寂文和方昔。
他們在一起吃東西,並不是什麼昂貴的餐廳,隻是一家熱熱鬧鬧的路邊攤。
桌上擺著裴寂文向來不屑一顧的燒烤啤酒,以及一個不大的生日蛋糕。
看樣子,是方昔請客。
我在不遠處看著,看著裴寂文在搖曳的燭火裏笑看方昔許願,在她睜開眼時,適時地遞上一個價值不菲的禮物。
那臉上的樣子、熟悉的流程,和他當初對我做的一模一樣。
裴寂文真是沒什麼創意,討好女孩子的手段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換一換。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有一臉嫌棄,而是吃掉了方昔遞過來的那塊蛋糕。
而後,一個吻便十分自然地落到了裴寂文的嘴角。
想起那些完全沒打算隱瞞,被當做笑話一樣傳到我耳朵裏的流言蜚語,我拍照留存這可以作為出軌證據的一幕,而後下車走過去,掀翻了那張臨時支起來的木桌。
亂七八糟的油漬和奶油弄臟了裴寂文的衣服,他盯著我,陰沉著臉護住身後被嚇到了的方昔。
“裴寂文,如果你提離婚的話,我又不會糾纏不放,何必這麼偷偷摸摸。”
“不會糾纏?”裴寂文上前一步,把方昔擋了個完全,似乎很怕我會傷害她的樣子。
“陳洇丞,昨天你爸還在給我打電話,說要我別嫌棄你,別跟你離婚,他甚至說他能勸你接受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嗬,”
裴寂文冷笑了一聲:
“陳洇丞,你們一家人還真是大度啊。”
裴寂文知道我們家的所有事情。
關於我那支離破碎的家庭,關於我和我爸的戰爭,關於我遭受的一切,
關於我那最難以啟齒的親情關係,關於我情感障礙的一切源頭。
他什麼都知道,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能精準地戳中痛處。
我竟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竟然已經難堪到了這個地步。
我站在裴寂文麵前,沉重地喘著氣,覺得像是被剝光了扔了在人們麵前,羞恥得無以複加。
情緒上頭間,我突然想說點什麼,說點也能傷害他的,於是我開口:
“裴寂文,你又好到哪去,你以為方昔是真的喜歡你,說不定也不過是圖你的錢罷了。”
裴寂文沒有反駁我,依然保持著那個嘲諷的微笑:
“陳洇丞,你不也一樣嗎?”
被他這樣問,我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我和裴寂文在一起的這些年,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畢竟我們身份地位差了太多,所有人都覺得,我這是山雞變成了鳳凰。
連我的親生父母都在感慨:
“小橙命好啊,嫁了個好人家。”
所以他們打電話來勸我:
“小橙,你要多體諒寂文,畢竟你們連孩子都沒有,別說什麼離不離婚的,離了婚,你再去哪找這麼好的人去?”
那些我熬夜讀過的書,我咬著牙付出過的努力,我取得的所有成就,
在“裴寂文妻子”這個頭銜麵前,竟然全都變得不值一提。
到最後,連裴寂文也忘記了,他當初是怎樣小心翼翼地靠近我,是抱著怎樣的決心要把我這樣一個人從情感障礙的泥沼裏拽出來,是怎樣聲淚俱下地抱住我:
“洇橙,我知道你很怕,可是拜托你,就相信我這一次,好嗎?”
我原本抱著一輩子不結婚的打算,可他那樣地聲淚俱下,似乎真的心疼我經曆的一切一般。
於是我一個人坐在頂樓的天台,吹了一整夜的風才終於下定決心:
那就賭一次吧!
記憶裏的一切潮湧般噴湧到我的腦海,麵前突然是一陣刺眼的白,耳邊是幾乎要震碎耳朵的鳴笛聲。
我不記得我做了什麼,隻覺得全身一疼,然後整個人跌了出去。
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我看到裴寂文心急地跑向我,他在喊著什麼,可我聽不清楚。
我想起來了,好像有一輛車失控衝向了這邊,
好像我下意識地把麵前的人推開了,好像我......是有一個禮物要送給裴寂文的。
好像......我們的孩子......已經三周了。
可在意識徹底喪失之前,我還是用盡全身力氣開口:
“裴寂文,願賭服輸,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