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天,基地裏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我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通過“眼睛們”看到,他們激烈地推搡著,幾乎要打起來。食物和水的短缺,加上持續兩晚的精神折磨,足以摧毀任何一個團隊的凝聚力。
尤其是,當這個團隊的領導者已經威信掃地的時候。
中午,柳依依出現在了天台邊緣。
她換上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在這灰敗的末世背景下,顯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她衝著我這邊的方向大喊,聲音帶著哭腔:
“薑寧!我知道錯了!你出來,我們談談好不好?”
“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了心竅,嫉妒你長得比我好看,嫉妒驍哥喜歡你!你原諒我吧!”
“隻要你讓這些東西退開,你讓我做什麼都願意!我可以給你當牛做馬!”
她聲淚俱下,演技堪比影後。要是以前那個天真的我,或許真的會被她這副模樣騙過去。可現在,我隻覺得惡心,像看到一隻蛆在蠕動。
我懶得理她,繼續用我的望遠鏡觀察著她拙劣的表演。
她喊了半天,見我這邊毫無反應,聲音漸漸帶上了怨毒和不耐煩。
“薑寧你這個賤人!你別得意!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就是個怪物!驍哥他一定會想到辦法出去的!到時候我們第一個就殺了你,把你剁碎了喂狗!”
這才是她的真麵目。
我冷笑一聲,從物資裏翻出一個高音喇叭。這也是我“順便”從超市拿回來的戰利品。
我打開開關,對著喇叭,一字一句地說道:
“柳依依,你這身出神入化的茶藝,不去申報個非物質文化遺產都可惜了。”
我的聲音通過喇叭,清晰地傳遍了這片區域,帶著回音,顯得格外諷刺。
天台上的柳依依,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陸驍也出現在她身邊,臉色陰沉地看著我的方向。
我繼續好整以暇地說道:“陸驍,你不是說我是個廢物嗎?現在被一個廢物困在籠子裏,當猴一樣耍,感覺怎麼樣?”
“哦,對了,我算了算,你們的飲用水,應該隻夠喝一天了吧?別著急,我心善,特地幫你們叫了外賣。”
說完,我放下了喇叭。
在他們不解和驚疑的目光中,我指揮著一隻喪屍,拖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走到了基地樓下。然後,將麻袋裏的東西,嘩啦一下,倒了一地。
是幾十隻碩大肥美、還在地上驚慌蠕動的老鼠。
我再次拿起喇叭,笑盈盈地開口,聲音甜美。
“看,新鮮的蛋白質,管夠。不用謝我,請叫我雷鋒。”
柳依依當場就扶著牆吐了。
陸驍的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他死死地瞪著我,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恐怕已經死了一萬次。
我就是要摧毀他的驕傲,踐踏他的尊嚴。讓他也嘗嘗,被人踩在腳下,當成垃圾一樣對待的滋味。
突然,陸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轉身衝進了天台的閣樓。
片刻之後,他扛著一把造型猙獰的狙擊槍出來了。那是他們小隊最強的武器,一把巴雷特,一直被他視若珍寶。
他架起狙擊槍,動作熟練,黑洞洞的槍口,精準地對準了我所在的三樓窗戶。
距離超過八百米,但他是個神槍手,我見過他一槍精準打爆百米外高速移動中喪屍的頭。
我心裏一緊。
我能控製喪屍,可我自己的身體,還是血肉之軀。這一槍,我躲不開。
“薑寧,這是你逼我的!”
陸驍的吼聲順著風傳來,帶著瘋狂的決絕。
他要殺了我。在他看來,隻要殺了我這個“控製器”,這場噩夢就能結束。
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槍聲,在死寂的城市裏,突兀地炸響。
我瞳孔猛縮,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
就在他舉槍瞄準我的那一刻,我早已下達了指令——“護駕!”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不是子彈擊碎玻璃的聲音,而是擊中肉體的聲音。
我眼前的窗戶前,我那兩名高大的“皇家護衛”早已一左一右護在窗邊,此刻更是以前赴後繼的姿態,用它們腐爛的身體,組成了一麵血肉之盾。
那顆足以洞穿鋼板的致命子彈,深深地嵌進最外麵那隻喪屍的胸口,巨大的動能帶著它和它身後的同伴一起向後倒去,但最終沒能再前進分毫。
我,毫發無傷。
天台上,陸驍和柳依依,徹底呆住了。
他們臉上的表情,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驚駭與崩潰。
如果說之前,他們隻是覺得詭異和恐懼。那麼現在,他們親眼目睹了這神跡般的一幕,終於窺見了真相的輪廓。
這不是巧合。
這些行屍走肉,在用生命保護我!
陸驍的手在劇烈地顫抖,他幾乎握不住那把沉重的狙擊槍,嘴裏喃喃自語:“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緩緩地,從我的喪屍護衛身後走了出來,站在破碎的窗邊,冷冷地看著他。
然後,我抬起手,對著他,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砰。”
我用口型無聲地說道。
樓下,屍群開始騷動。
不再是無意義的嘶吼和刮牆,而是整齊劃一的,邁向基地的腳步聲。
大地,開始震顫。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