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對程晏安的包養,始於高二那年。
彼時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南家大小姐。
人生唯一的挫折,是心愛的小狗被世交家的許時薇喂巧克力毒死。
最後許家賠了一個項目給南家,兩家冰釋前嫌。
我和許時薇的梁子卻就此結下。
我甚至特地轉學去她所在的國際學校,隻為找她不痛快。
轉學第一天,我便看到她帶人霸淩程晏安。
她手上的棍子砸向他的腿:“再不答應讓我包養,信不信我廢掉你的腿。”
這個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小苦瓜,因為成績優秀被特招進來。
被扯得淩亂的校服下,是一雙洗得發白的球鞋。
少年被按在地上,冷汗混著灰塵黏在臉上,卻不顯狼狽,那張臉依然好看得能讓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我在那一瞬想到我死不瞑目的小狗,氣勢洶洶衝了上去。
宣布我也要包養程晏安。
許時薇本是不甘心的,可南家勢頭壓許家一頭,小狗的事之後,她也被耳提麵命不要與我作對。
我放了話,她不敢再覬覦程晏安,也再沒人敢欺負他。
但所謂包養,不過隨口一說。
那天我順路送程晏安去醫院處理傷口,發現他連掛號費都付不出。
偏又自尊心強得不肯讓我付賬。
我隻好提出讓他給我補課還債,他這才接受。
於是每天放學,他都跟我回家,一起吃晚飯,一起做作業。
許時薇到底氣不過,告狀到了我爸媽這裏,說我們在亂搞。
可爸媽從來無條件地信任我。
倒是爸爸看了程晏安自己寫的程序,很是賞識,親自點撥他。
媽媽也心疼他那麼高的個子卻那麼瘦,總吩咐張媽給他加餐。
但當初一句戲言的“包養”,還是傳出許多版本。
我有心替程晏安澄清,他卻說不必了,那隻會越描越黑。
“所以你不介意他們說我包養你?”
他微笑:“被你包養,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那時還是很活潑張揚的性子,也笑:“那快叫我金主!”
從此,這成了我們之間默契的玩笑。
直到大二那年,南家破產。
父母被追債時車禍身亡,從小住的別墅也被抵押。
我成了欠債累累,無家可歸的孤兒。
那時程晏安早已跳級完成大學課程,開了自己的公司,正在國外談業務。
聞訊立刻趕回。
他以對他很不公平的價格賣掉了自己的心血。
隻為迅速回款,替我還債。
隻為把我的家重新買回來。
他握著我的手說:“玥玥,你們全家給了我莫大的善意,我都知道。以後我沒機會報答伯父伯母了,但我會替他們照顧你。”
可我對他的付出毫不領情,巨大的打擊讓我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我每天都在自殘,想一死了之。
程晏安就整日守著我,我在自己手上劃一刀,他就在他手上劃兩刀。
最後在我筋疲力盡睡下後,他用鮮血淋漓的手,敲擊鍵盤,重新創業。
在他不離不棄的陪伴下,我終於一點點好起來。
看著他為我重新買回的家,看著他為了讓我好起來買的無數禮物。
我久違地笑著調侃:“這下你成我的金主了。”
程晏安猛然看過來,看中滿是驚喜,眼眶慢慢就紅了。
又將我的手拉至唇邊,印下輕而虔誠的一吻。
“好,以後我是你的金主,而你是我的公主。我會一輩子護著你,對你好。”
“玥玥,我愛你。”
我們順理成章地相愛了。
我常常想,當年我對他的好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卻拿出所有來回報。
所以程晏安,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吧。
我對他不光有愛,更有感激和全然的信任。
於是,在他孤兒院認識的姐姐從國外回來,加入他的公司時。
我和他一樣,把她當作家人來對待。
謝筱雅見到我的第一麵,便向我道謝。
我們素未謀麵,但當年聽程晏安提起她在國外求學的艱難。
是我為她支付不菲的學費和生活費,資助她完成學業。
“謝謝你玥玥,作為報答,我會和晏安一起讓公司步入正軌。”
她隻拿很低的薪水,夜以繼日地陪他加班。
也有人提醒我,他們走得很近。
可我從未信過。
我視他們為家人,便會如爸媽過去信任我那般,信任他們。
更何況,謝筱雅曾與我推心置腹,她這輩子最恨的便是第三者。
當年正是因為爸爸出軌一走了之,她的媽媽才會自殺。
她才會被送到孤兒院。
她淋過這樣一場大雨,怎麼可能會撕掉我的傘?
就這樣一天天,程晏安的公司步入正軌。
他把上市那一日選在我的生日,說那天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
我早已知道他工作之餘,親力親為地忙著布置會場,挑選鑽戒。
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我笑著假裝不知,隻等著迎接人生中最幸福的那天。
可誰知,那卻是我徹頭徹尾淪為笑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