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本想立刻離開,但終究覺得需要一個正式的告別。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會議室的隔音極好,我聽不到裏麵的聲音,隻能像個被遺忘的擺件,坐在走廊等待。
等顧景深出來時,我的腿已經麻得幾乎失去知覺。
我想上前,卻被他身邊湧出的同事打斷。
“顧Par,這位是?”
我看了一眼顧景深,見他並無介紹的意思,隻好自己開口:
“我是顧景深的妻子,季雲舒。”
眾人麵露驚訝。
“顧律師你不是一直單身嗎?”
“你和晚晴姐不是......”
“對啊,你們在法學院就是公認的金童玉女,我們還以為......”
顧景深淡淡開口:“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轉向我,語氣平靜無波:“這是季雲舒,我們五年前結的婚。”
眾人恍然大悟,眼神複雜地在我們之間逡巡。
這時,有人提議:“忙了這麼久,一起去吃個飯吧,餐廳都訂好了。”
我試圖起身,卻因腿麻一個趔趄,無人攙扶。
隻能眼睜睜看著顧景深和蘇晚晴被人簇擁著走在前麵。
上車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輛加長林肯留給我的,隻有一個副駕駛的位置。
顧景深和蘇晚晴坐在最後排,低聲討論著剛才會議的細節,用的是我聽不懂的專業詞彙。
駛向餐廳的路上,車內其他人似乎為了照顧蘇晚晴的情緒,大多用法語交談。
“我還以為晚晴姐和景深哥早就修成正果了,當年景深哥在模擬法庭奪冠後,當眾對晚晴姐說的那句我願以法律之名為誓,守護我的伴侶,可是法學院一代佳話。”
“景深哥這麼冷靜的人,聽說當年為了晚晴姐,還和騷擾她的導師當眾對峙過,差點影響畢業。”
“最絕的不是他們當年還一起簽了意定監護協議,說要做彼此唯一的意定監護人嗎?”
“......”
聽著這些我從未知曉的往事,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我認識的顧景深,永遠理性,永遠克製。
我無法想象他年少時如此熱血澎湃地為另一個女孩出頭,許下那樣浪漫誓言的樣子。
原來,他不是沒有熱情,隻是他的熱情早已在另一個人身上燃燒殆盡。
我失神地望著窗外紐約迷離的夜景,連車子停下都未曾察覺。
直到有人替我拉開車門,驚訝道:“顧太太,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不舒服?”
直到旁人提醒,顧景深才注意到我的異常。
他對我說:“你在車上等一下,我去隔壁商場給你買件外套。”
車上的人便陸續下車,走向餐廳。
我在車裏等了近二十分鐘,顧景深才拿著一個奢侈品品牌的紙袋回來。
外套很昂貴,質感一流,但尺寸明顯偏大,風格也與我一貫的喜好不符。
就像我和他的婚姻,看似光鮮,內裏卻充滿了不合時宜的錯位。
等我換好外套下車,車外早已空無一人。
手機屏幕上,顧景深那個一向安靜的對話框多了一條未讀消息。
【今天是晚晴的生日,大家要為她慶祝,我先上去了。包廂,星空閣。】
結婚五年,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發這麼長的消息,內容卻關乎另一個女人。
我獨自乘坐電梯,找到那個以星空為主題的奢華包廂。
手放在門把上,卻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顧景深將一束罕見的藍色繡球花和一個蒂芙尼的藍色禮盒遞給蘇晚晴。
裏麵的人笑著起哄。
“景深哥,這藍色繡球可不是這個季節的花,你費了不少心思吧?”
“這還不明白?隻要晚晴姐喜歡,天上的星星顧Par也能想辦法摘下來。”
“就是搞不懂,景深,你明明心裏還有晚晴,當初為什麼要和國內的......季小姐結婚?”
“我們都知道,你是因為晚晴才接手紐約這個項目的,既然當年晚晴和她前夫出國隻是權宜之計,現在她離婚了,你們之間已經沒有障礙了。”
“對啊,晚晴那個出軌還試圖轉移財產的前夫,還不是多虧了你才讓他淨身出戶?你們現在正好可以重新開始。”
透過這些碎片信息,我拚湊出了顧景深和蘇晚清的過去。
他們是法學院的學霸情侶,人人豔羨的靈魂伴侶。
畢業時,蘇晚晴家族企業遭遇危機,她不得不接受家族安排,與一個能提供幫助的富商聯姻,並與顧景深分手。
顧景深受情傷回國,憑借卓越的能力迅速成為律所新貴。
一年後,他接受了我這個省心的追求者。
而蘇晚晴婚後並不幸福,丈夫出軌,家族危機解除後她便離了婚。
顧景深這次來紐約,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