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親家同時病重，兒子勸我放棄治療。

“媽，這17萬花你身上大概率人財兩空，拿去救我的嶽母才更劃算。”

“她每月退休金13000，以後還能補貼我的小家。”

我愣了好半天才聽明白。

兒子要把我攢了半輩子的17萬給嶽母治病。

卻讓我這個親媽等死。

我不甘心地追問。

“但是親家條件好根本不差這17萬......”

兒子不耐煩地打斷。

“他們家是不缺錢，缺的是心意。”

“嶽母生病我出錢出力，她一感動將來就會幫我在局裏升職加薪。”

“媽，我看你這麼多年都白活了，這個帳都算不清楚。”

當然算得清楚。

我點點頭，將1200萬拆遷款的事咽了回去。

......

“媽，我這人情賬拿捏得不錯吧？是你一直教我錢要花在刀刃上。”

我望著眉開眼笑的兒子，心裏堵得慌。

是阿，都是我教的。

五年級開家長會，兒子問我為什麼從來不燙頭發，總是一根黑皮筋紮著。

沒有其他同學的媽媽那麼漂亮。

我摸摸他的頭。

“燙一次頭發得好幾百，夠城城吃很多大蝦牛肉長高高了。”

大學暑假，兒子和我擠在破舊的出租屋裏，抱怨怎麼連獨立衛生間都沒有。

“媽，你也別太省了。”

我樂嗬嗬地遞過去一張存折。

“這房租才260，廠裏還包吃，我4500的工資一年能存下48000給你將來娶媳婦，錢要花在刀刃上嘛。”

一晃大半輩子過去。

終於將孩子拉扯大，不說享福，至少也能鬆口氣吧。

沒想到查出骨癌中晚期，醫生說治愈希望很渺茫。

我不想渾身插滿管子毫無尊嚴地痛苦死去。

就特意去打聽了一個安寧療護病房。

那些老人每天曬曬太陽，跟子女聊聊天，疼了就打止痛藥，最後都走得很安詳。

一個月才8000比去ICU燒錢續命劃算多了。

我的存款綽綽有餘，連帶那1200萬拆遷款都能留給兒子。

正想和他商量放棄治療，順便告訴他拆遷的事。

沒想到他先開了口。

母子情分36年，這還是第一次兒子跟我想到一塊去。

我卻連個笑臉都擠不出。

他那些話，就像一把刀子在我心口來回割著。

兒子推了推我。

“行了媽，別發愣了。

我嶽母喜歡喝你煲的山藥雞湯。

趁你現在手腳還利索，去菜市場多買些土雞回來，煲好放冰箱冷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