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憶不受控的回到三年前。
那年我十歲,鋼琴比賽拿了金獎。
我興奮地抱著獎杯,敲響爸爸媽媽的家,告訴他們我被邀請出國巡演。
爸爸媽媽高興極了,說要滿足我一個願望。
我眨了眨眼,說想拍張全家福留念。
“這樣在國外,我想爸爸媽媽和妹妹的時候就可以時常拿出來看了!”
那天正好是妹妹七歲生日,她哭著想去新開的遊樂園。
爸媽商量後決定:“先陪姐姐拍照,再去遊樂園。”
他們給我換上最漂亮的裙子,仔細梳好頭發。
臨走時,妹妹卻不見了。
我們在茶幾上發現一行歪歪扭扭甚至帶著拚音的字 :
“你們有姐姐就夠了,我是多餘的。”
全家瘋了一樣衝出去找。
在街角,我看見妹妹倒在血泊裏,穿著和我一樣的白裙子,染得鮮紅。
媽媽尖叫著撲過去,爸爸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
醫院裏,醫生說要緊急輸血。
爸媽同時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按在采血台前。
“抽她的!她是姐姐!隻要能救回我女兒,抽多少都可以!”
針頭刺進我細小的血管時,他們紅著眼說:
“大娟乖,這是你欠妹妹的。”
鮮紅的血從我身體流進血袋,一滴一滴。
妹妹最終救回來了。
但從那天起,我再也沒碰過鋼琴。
林姐心疼地皺眉:
“為什麼?”
我望著病房慘白的天花板,搖了搖頭。
“他們把琴砸了。”
“別哭,”林姐聲音發哽,緊緊握住我的手,“不就是架鋼琴嗎,姐攢錢送你一個。”
我輕輕搖頭。
她那點工資,還不夠養活自己的娃,一架鋼琴要幾萬十幾萬,我不想做這個夢了。
我正說著,護士默默放下結算單,匆匆離開。
我伸手想拿來看看,卻被林姐一把奪過去,塞進包裏。
“你不用看,別忘了還有大紅包呢。你放心休息。“
她沉默片刻,聲音壓抑著怒火:
“可你好歹是親生女兒,他們怎麼就狠心趕你走,明明還是你救了你妹妹......”
“是我自己走的。”我打斷她。
病房裏安靜下來。
“爸爸媽媽以前......很愛我。”
我望著窗外的天光,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我三歲就開始練琴了,那架二手鋼琴花光了媽媽所有的積蓄。
她帶著我拜訪了七位老師,直到第八位被她的執著打動。
我每天練琴八小時,手指磨出水泡。
爸爸每晚給我上藥,眼裏全是心疼。
後來家裏條件好些,爸爸媽媽沒有買他們心儀已久的寶馬車,而是給我換了一架幾十萬的施坦威。
我練琴發燒時,他們輪流守在我床邊,日夜不敢合眼。
後來,媽媽辭去工作,專心照顧我練琴。
直到妹妹出生。
那時候班上都在傳有了弟弟妹妹後,老大就會被冷落。
可我們家不是。
爸爸媽媽對我更好了,無論我想要什麼,他們無條件給予。
媽媽坐月子的時候,爸爸風雨無阻送我上下學,去練琴。
甚至為了我,自學調琴,那台鋼琴音色極好,爸爸的功勞不少。
而媽媽出了月子就開始給我做補品,輔導我功課,人累的消瘦了一大圈。
我心疼爸爸媽媽,所以當妹妹徹夜哭鬧時,我彈起了輕柔的鋼琴曲哄她入睡。
這一彈就是三年。
妹妹三歲那年,七歲的我教她彈小星星。
一雙小手,一雙更小的手相互配合,音符流淌在家裏,媽媽感動的落淚。
"咱們家要有兩位鋼琴家了。"
他們早早買了別墅,隻寫我的名字。
我說該給妹妹也買一套。
媽媽笑著搖頭:"她找個好人家就行。"
"要是找不到,我們養她一輩子。"
可這一切,都在妹妹上學後徹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