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表妹待業住在我家,每天把各種“成功學”“情感療愈”的短視頻輪番轟炸家族群。
我私聊勸她:“內容太雜,有些也不太合適,盡量少發點。”
她立刻炸了,找上丈夫,“哥,我發這些是想激勵大家,嫂子憑什麼管我?”
今天她又連發三條“你沒窮過你不懂”“女人無子地位不穩”的偽勵誌視頻,我再次沒忍住,在群裏提醒了一句。
“這類視頻少發點吧,很多都是毒雞湯。”
她立刻語音轟炸,帶著哭腔:“表哥,你現在是一家之主,秦舒冉又算什麼東西,輪得到她管我?”
丈夫不僅不替我說話,反而言之鑿鑿:“萱萱想發就發,你幹涉她的人身自由幹嘛?”
隨後,屏幕一閃,他竟直接解散了那個五百人的大群。
微信瞬間炸鍋,全來問我怎麼回事。
我握著手機,渾身發冷。
他們根本不知道,群裏藏著好幾位確診重症抑鬱的親人,一直在默默接受治療。
其中一位,上周才剛穩定下來。
主治醫生反複叮囑:“千萬不能再受負麵的心理暗示,否則真的會出人命。”
可緊接著,他們又進了一個以付清萱為首的新群。
......
解散事件結束不久,我回到家準備開飯。
婆婆率先打破了沉默,“回來了?就為群裏那點事,把家弄得雞犬不寧!你知不知道我電話都快被他們打爆了?”
她皺著眉,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責備。
“萱萱發點東西罷了,值得你上綱上線?家族和諧還要不要了?”
我看向付謹凡,我的丈夫。
他走過來,攬住我的肩,仍舊是和著稀泥:“好了好了,媽,舒冉也是為群裏環境著想,沒什麼大事,都少說兩句。”
可下一句話卻讓我的心涼了半截。
“不過舒冉,清萱就是發著玩,你也確實有點太敏感了,何必跟她計較?”
我敏感?我計較?
我正想開口,一直低著頭的付清萱,適時地抬起了臉。
眼圈紅紅的,活脫脫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她吸了吸鼻子,怯生生的說:“哥,你們別怪嫂子,可能是我哪裏做得不好,讓嫂子不高興了,覺得我礙眼了吧......”
她這話看似在勸,字字句句卻都在把我往“容不下小姑子”的惡婦形象上推。
我心口堵得發慌。
付清萱一句話,就讓我成了這個家的眾矢之的。
可此刻任何辯解都隻會讓局麵更糟。
我掙開付謹凡的手,幾乎是逃似的進了臥室。
付謹凡跟了進來,帶上房門。
“老婆,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清萱她年紀小,又剛畢業沒找到工作,每天就這點樂趣,你就多擔待點,嗯?”
可我還要怎麼擔待?
她每天在幾百人的家族群裏刷屏那些毫無邏輯的毒雞湯,我私下勸過多少次?
哪次不是陽奉陰違?
疲憊感像潮水般湧上。
如果不是丈夫想去競選下一屆家族的掌舵人,我才懶得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我壓低聲音,幾乎是帶著一絲懇求問他:“謹凡,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搬出去?或者,找工作有什麼打算?”
“我不是不讓她住,但她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我隻想求一個安寧,隻想我們的小家能回到正軌。
然而,我的話剛落音,臥室門被猛地從外麵推開。
付清萱站在門口,臉上哪還有半點委屈,指著我時暴跳如雷。
“秦舒冉!我就知道你早就想趕我走了!從我進門第一天起你就看我不順眼!”
我看她不順眼?
我沒進門前就知道她無父無母,出於心疼動不動給她買這買那,金額高達六位數。
那些東西是喂了狗?
人心,怎麼可以顛倒黑白到這種地步?
“這個家,一家之主是我哥!付謹凡!不是你秦舒冉!還輪不到你來趕我走!”
這荒謬的宣言讓我一時語塞。
可緊接著,她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在這個家的價值,脫口而出:“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冷血無情嗎?小姨就特別喜歡我發的東西!每次都說我發的內容有道理,能激勵她!”
“誰像你一樣,事不關己,你不姓付,就是個外人!沒資格批評我!”
小姨?
那個孕期抑鬱,精神狀態極不穩定的長輩......
我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涼了。
那些我反複強調的扭曲三觀的內容,果不其然已經精準的投喂給了家族裏最脆弱、最經不起刺激的人!
付清萱還在喋喋不休地控訴。
公婆的眉頭越皺越緊,付謹凡試圖再次安撫雙方。
但我已經聽不清他們具體在說什麼了。
一顆心在不斷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