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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複言把筷子“啪”一聲放在碗上。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是那種故作嚴肅，又帶點討好的別扭神情。

“若秋，昨天那事我後來想了想，孩子姓周這沒問題，但規矩不能亂，我們還是得想個辦法讓人知道他是隨我姓周。”

我端著碗的手停住了，壓抑著心頭的怒火。

就在這時，婆婆端著一碟鹹菜從廚房出來，順勢接過了話頭。

她臉上堆著笑，可說出口的話讓我心頭一陣發苦。

“若秋啊，複言說得在理。這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總是有道理的。孩子隨父姓，天經地義嘛。”

公公也放下報紙，從老花鏡上方看著我，語氣不容置疑：“這是傳統，是寶貝，可不能改。”

他搖了搖頭，像是聽到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孩子怎麼能不隨父姓隨母姓呢？不行不行！這樣搞，社會不是都亂套了？所有男人豈不是都斷子絕孫了？這像什麼樣子！”

三人坐在不同的方位一起看向我，就像是三堂會審一樣。

我猛地放下碗，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發抖：

“那你們想怎麼樣？總不能因為害怕被人誤會孩子隨母姓，就讓我改姓吧？啊？”我目光掃過他們三個，

“你們要是真怕人誤會，簡單啊。你們自己改姓去，反正我不改！我這個周跟了我二十幾年，我不覺得它低人一等！”

“周若秋！”周複言噌地站起來，臉色鐵青，“你怎麼跟爸媽說話的！還有沒有點孝心？懂不懂尊重長輩？”

孝心？尊重？

我看著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看著公婆那一副被冒犯的表情，巨大的憤怒過後反而升起了一種荒謬的可笑。

“孝？好，我跟你們談孝。”

我直視著周複言，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我告訴你周複言，不僅你兒子這個周是隨我這個周。”

我抬手指著他：“就連你周複言——”

接著手指移向公公：“你爸——”

最後指向空中：“還有你爺爺，你太爺爺！”

“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往上數，全都是姓我這個周！”

我盯著周複言和公公婆婆瞬間失去血色的臉，吐出最後一句：

“這樣你們滿意了嗎？夠不夠孝？不夠孝的話你繼續往上數，八輩，十輩，祖宗十八代，他們全都是姓的我這個周！這算不算哄、堂、大、孝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餐廳裏死一樣的寂靜。

公公張著嘴，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樣指著我，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

最後身子晃了晃，猛地向後倒去。

婆婆發出一聲尖叫：“老頭子！”

周複言一個箭步衝過去扶住他，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看著眼前的雞飛狗跳，我心裏隻剩下一種報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