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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上立刻浮現了通紅的巴掌印。

我媽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手指指著我怒吼：

「你就是這麼當姐姐，當女兒的嗎？」

「讓你引開獅子怎麼了？那不是你應該做的嗎？悅悅和你不一樣，她值得最好的保護！」

「你要是真懂事就該主動站出來！早知道你這麼怨我，我寧願從未生過你這個女兒！」

我看著眼前這個麵目猙獰的女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那個曾經在我病床前擔心落淚的母親，或許從來都隻是我的幻想。

我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顫抖著嗓音問她：

「媽，剛才你推我出去的時候，有沒有哪怕一秒，想過我也是你的女兒？想過......我也會死？」

我媽麵沉如水：「有。」

我剛重新燃起希望，下一秒她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

「你要是為了悅悅死在獅子口裏，也算為你的自私和嫉妒贖罪了。」

我愣在原地，看和媽媽帶著顧心悅走遠。

回過神來已經回到了臨時營地。

顧心悅哭著鬧著要回家，我媽一直很耐心地哄著毫發無傷的她。

我靜靜地窩在角落裏，任由膝蓋和手心的血液滴落在地。

有好心的救援隊員給我拿來了水和紗布，查看我流血的膝蓋和腫脹的腳踝。

「在這裏，出現傷口了必須第一時間處理，否則很容易感染病毒。」

我下意識說了聲謝謝。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蠻力拖起我的左手。

將我整個人拽著往前走，刻薄的罵聲如驚雷般在耳邊炸響。

「顧菲！沒有男的你是活不下去了嗎？才這麼一會的功夫就勾得救援隊員圍著你一個人轉。」

「你以為討好強大的男人就能改變你是弱者的事實嗎？你這是在給我們家丟人！」

「你這不知廉恥的樣子都跟誰學的？悅悅還這麼小，你別帶壞了她！」

我被拉得跌坐在地，四麵八方的目光像巴掌一樣抽在臉上。

恍惚中，我想起上學時，同樣是和男生正常說話。

在我媽嘴裏，顧心悅是可愛討喜招人喜歡。

而我永遠都是「不檢點」「心思不正」。

「我沒有！」

我想掙脫她的桎梏，掙紮間「哢噠」一聲輕響，左臂一陣劇痛——

十歲那年攀岩墜落胳膊受傷，醫生建議手術根治，我媽卻堅持鍛煉我的自愈能力。

從此，我的左手就落下了習慣性脫臼的毛病。

此時舊傷複發，手臂無力垂下，疼得我冷汗涔涔。

我媽轉過頭來看我，眼裏盡是失望。

「顧菲，你為什麼一點都比不上你妹妹呢？」

伴隨著這句話的是抽在臉上的巴掌。

「現在又要裝柔弱博同情給誰看呢？你現在跟草原上靠討好雄性才能分得一口腐肉的鬣狗有什麼區別？」

「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含辛茹苦二十多年，就教出了你這麼個不懂廉恥、自私無恥的白眼狼嗎？」

不懂廉恥、自私無恥的白眼狼。

原來這就是我媽對我的全部評價。

明明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的，可淚水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在逐漸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有救援隊隊員拉住了激動的我媽。

顧心悅一臉乖巧地抱住了她，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

「媽，別生氣了，你還有我這件小棉襖呢。」

「姐姐可能就是太想得到別人的關注了，才會誤入歧途用這種手段去吸引男人。」

我媽一聽，剛平複下來的情緒又炸了。

她長長的指甲指著我，嘴裏還在說：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孩子？我現在真寧願悅悅是我的親生女兒。」

但我此時此刻，隻想問她一個問題。

「媽媽，你為什麼要生下我呢？」

既然我什麼都比不上她，直接領養就好了啊，為什麼還要生下我呢？

我媽臉上有一瞬間的驚愕，隨之而來的是惱羞成怒。

「顧菲，我生你養你就是讓你這麼跟我說話的？我生你還有罪了是不是？」

她後麵惡毒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

熟悉的窒息感猛地攥住了我的喉嚨，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我眼前陣陣發黑，下意識伸手去摸隨身攜帶的哮喘噴霧。

「藥......我的藥......」

我媽看到我哮喘發作，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扶住了我。

「姐姐，你的藥在這裏！」

顧心悅從地上撿起我被我媽拖拽時掉落的藥瓶，快步朝我跑來。

就在她即將將藥遞到我手中的前一刻，她不知被什麼絆倒了。

藥瓶摔在地上瞬間破裂，藥劑灑了一地。

顧心悅委屈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媽立刻衝上去扶起她，心疼地安慰她：

「悅悅乖，不怪你，是顧菲嚇到你了，你摔疼了哪裏沒有？」

隨後她才轉向臉色發青的我，眼神閃爍了一下。

但最終出口的依然是我聽了二十年冰冷堅硬的話：

「看她那樣子死不了！從小到大都這樣，慣會裝模作樣嚇唬人！」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我在想今天要是我死了，恐怕我媽也隻會說一句：

「這點病痛都撐不過去，活該被世界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