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雪嫵難得的皺了眉。
她張了張嘴,第一次沒有嚴格執行程頌的命令。
而是讓女傭拿來一件西裝丟在了沙發上。
“晚上宴會,不要缺席。”
程頌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梁雪嫵。
“阿頌,對不起,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先去試衣服吧。”
他恨得眼眶發紅,卻依舊隻能帶著得體的笑容。
以一個男主人的姿態,消失在了客廳裏。
顧羨的眼底染上寒霜。
心裏清楚,這是梁雪嫵的施舍。
要知道,就算他們當初訂婚,他也隻是短暫地,在公眾麵前出現過一次。
還是梁家眾人的大合照。
現在怎麼了,梁雪嫵改了性?
看顧羨沒說話,梁雪嫵難得好脾氣地坐下來。
“不去嗎?聽說今天來的都是你的小迷妹,你要是不去他們肯定會失望的。”
顧羨從被接回顧家起,被逼著練習各種琴棋書畫,他最拿手的就是芭蕾舞。
可惜,自從十八歲拿到全國一等獎後,他就從舞台銷聲匿跡了。
所有人都聽說他的名字,可是除了梁雪嫵外再也沒有人欣賞過他的舞姿。
顧羨接過服裝,驚訝的發現這件禮服是上次逛街時自己看中的純白色西裝。
隻是價格過於昂貴,他雖然有一張不限額度的黑卡。
但他對於花梁雪嫵的錢,一向謹慎。
梁雪嫵怎麼會知道?
她那時不是在店外和程頌聊天嗎?
顧羨攥緊碎玉。
他一定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梁雪嫵是憐憫也好,一時心善也罷。
隻要能找到爸媽,哪怕都多一絲消息。
即便是要他把丈夫的身份,拱手讓給程頌。
他也在所不惜。
舞會現場,顧羨胃部的絞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
還沒等他社交,程頌和他的朋友圍上來。
“顧少爺這白色西裝真好看,可惜......”
“可惜什麼?”
“這衣服是上個季度的款,早過時了。”
“雪嫵沒告訴你嗎?”
他們嗤笑起來,顧羨身體不適,無力與他們爭執,卻被程頌按住肩膀。
“呀,你今天怎麼這麼沒氣色?”
程頌的哥們兒很快接上話:
“該不會是......前幾天看到雪嫵帶著阿頌參加活動,所以故意做出這種姿態,來博可憐吧?”
“真有心機啊。”
惡意的猜測,引來一片鄙夷。
顧羨臉色慘白,想離開,卻被程頌的哥們兒絆倒。
重重地摔向了一側的香檳塔。
“唰”地一聲,他連帶著層層疊疊的酒杯一起,摔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鮮血和著酒液,瞬間染紅了純白西裝,觸目驚心。
周圍一片驚呼。
梁雪嫵聞聲走來,他看著倒在地上的顧羨,眉頭緊鎖,想伸手去扶他。
程頌立刻依偎過去,軟語解釋:“顧少可能太累了,沒站穩。”
梁雪嫵的目光快速掠過他衣服上的血。
“訂婚也有些日子了,快要成為我梁家的女婿,耀武揚威的連路都不會走了嗎?”
她淡淡一句,定性了他的狼狽。
周圍竊竊私語變成了明目張膽的嘲諷。
幾個原本想找他簽名的女孩、立刻收回手,怔怔地站在原地。
程頌的幾個哥們“好心”地上前攙扶,“顧少爺,快起來,地上多涼啊。”
他們的手卻暗中用力,西裝前襟被猛地扯開,露出大片胸肌。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他們毫無誠意地道歉,聲音卻揚得老高。
“不過......顧少在家,也是這樣衣衫不整勾引雪嫵嗎?怪不得雪嫵從不帶你出來,是怕丟人吧!”
人群瞬間爆發出更加肆無忌憚的哄笑和議論。
“聽說他早就不練舞了,顧家破產後他就一心攀附梁家。”
“他就是顧家專門培養的搖錢樹,沒想到還真讓他吊住了梁家的繼承人。”
“上不了台麵!怪不得梁雪嫵不願意帶他出來社交,太丟人了!”
顧羨狼狽地蜷縮在地。
他像一隻被剝光了羽毛的鳥,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裏,承受著最惡意的審視。
劇痛讓他無法自己起身。
他下意識地,在混亂的人群裏,尋找那個身影。
看到的卻隻是梁雪嫵依偎在程頌身邊,二人如同金童玉女。
仿佛他的生死榮辱,與她毫無幹係。
最後一絲支撐徹底崩塌。
巨大的絕望和屈辱如同冰水灌頂。
在決絕的自毀觀念上湧的那一刻。
肩上一陣溫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