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羨緩緩蹲下身,顫抖著手撿起照片。
瞳孔猛縮。
是養母出車禍彌留之際,拉著他的手說對不起的照片。
“媽媽騙了顧家,也騙了你。”
“你不是顧家的孩子,我當時收養了兩個男孩,一個你一個顧家真少爺。但那個真少爺早就被人收養了,顧家來找人,我隻好把你推給他們,用那個女孩的頭發做了鑒定。”
“你當時才6歲,我怕你說漏嘴就沒告訴你。”
“本以為,這樣就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可不曾想,顧家狼心狗肺,他們接你回去竟然是為了讓你堵欠債的窟窿!”
一杯水潑到身上,打斷了顧羨的回憶。
他顫著聲音問:“雪嫵,我不是故意想要瞞著你,我......”
他有苦衷,他隻是想找個合適的時機跟他解釋。
可梁雪嫵並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隻是冷笑:“請問,現在我能走了嗎?”
說完,也不等顧羨回答,將照片踩在腳下徑直離開。
走的時候一張邀約卡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顧羨撿起。
眼看周家長公主周清然已經病了三年,他的父母最後想出了找個男人衝喜的辦法。
不限門第,陪嫁無數,足以買下整個梁氏。
顧羨呆呆盯著那張卡,心裏泛起一絲波瀾。
他跟在梁雪嫵身邊十年,除了愛,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找出自己的親生父母。
他需要梁家的人脈、財力物力,隻要他成為梁雪嫵的丈夫就能調動這一切。
可現在梁雪嫵限製他的活動,也不讓他交際。
他需要再做打算了。
落地窗倒映著顧羨蒼白卻平靜的臉。
他如此迫切地尋找親生父母,並非奢望顯赫身世。
隻因這世間太冷,梁雪嫵和程頌碾碎了他的愛情,養母逝去帶走了最後溫暖。
他像浮萍,無所歸依。
渴望知道究竟是誰給了他生命,想知道這世上是否還有僅因血脈便會愛他的人。
哪怕隻見一麵,問一句“當年為何拋棄我”,也能讓他感覺自己並非......徹頭徹尾沒人要的可憐蟲。
第二天,梁家家宴,顧羨作為準女婿忙得腳不沾地。
宴會開始,梁雪嫵卻親自驅車去接了程頌,兩人攜手登場,儼然一對璧人。
席間,親戚們笑著開口:“雪嫵,下個月就是你和顧羨的婚宴了,請帖該擬了。”
梁雪嫵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婚宴的事,暫時不急。”
她目光轉向程頌,帶著一絲罕見的柔和。
“阿頌的‘星空’係列即將作為我們集團下季度高定主推,這個節點,不宜有太多無關的私人話題分散市場注意力。”
無關的私人話題?
她說他們的婚禮是無關緊要的?
顧羨握著筷子的指節瞬間泛白。
程頌適時地露出愧疚又得體的微笑:“雪嫵,別這麼說,顧少爺會誤會的。”他轉而看向顧羨,聲音溫柔:“顧少,你別介意。雪嫵隻是工作至上,我們這個係列投入了太多心血,她比較緊張。等發布會結束,我一定親自幫你們籌備婚宴,好不好?”
這番話,將自己置於男主人位置。
而顧羨,成了需要被安撫和施舍的局外人。
全桌人目光各異,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戲。
顧羨低著頭,感覺每一秒都像在受刑。
家宴後,他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卻被程頌叫住。
“顧少,我的手表好像掉在洗手間了,能麻煩你幫我找一下嗎?那是我母親送的,很重要。”
顧羨轉身便要走,卻被他強製拉進了洗手間。
程頌反手關上門,臉上的溫和瞬間被一絲輕蔑取代。
“別白費力氣了,項鏈在我這兒。”
他把玩著手中的鑽石手表,走近一步,壓低聲線,“我隻是想提醒你,鳩占鵲巢久了,別真把自己當梁家主人了。”
顧羨不想與他爭執,側身想走。
程頌卻故意在背後狠狠推了他一下。
顧羨重心不穩,懷裏的翡翠平安扣滾落出來,瞬間摔成兩半!
他瞳孔驟縮,蹲下身去撿,指尖都在發抖。
這是養母彌留之際交給自己的信物,說是撿到他時繈褓裏就有的,想必是他親生父母的。
這平安扣是他精神世界最後的寄托。
也是他尋找親生父母的唯一線索!
程頌居高臨下地看著,毫無歉意:
“哎呀,真是不小心。不過......這種不值錢的小玩意,碎了就碎了吧,改天我讓雪嫵賠你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