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格,我坐在凳子上,梳著女孩的發絲。
“姐姐,”妞妞大眼睛裏充滿好奇,“前幾天來的那個高高帥帥的男人是誰呀?他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我的手頓了一下,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聲音平靜:“他啊......是個曾經很重要的人。”
“曾經?”妞妞歪了歪頭,“那現在呢?”
我把她的頭發攏好,歎了口氣:“現在......不重要了。”
話音未落,顧臨淵帶著一群人闖入,他身後跟著的工作人員,指揮著人手搬走院裏不久前才收到的捐贈品。
“你們幹什麼?!”院長媽媽聲音驚措。
妞妞害怕地縮進我懷裏。
我摟住她,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福利院變得空空蕩蕩,一件家具都沒有。
顧臨淵站在房間門口,麵容模糊,眼神依舊。
宋矢芸依偎在他身側,姿態親昵。
“不動孩子,”顧臨淵的聲音很冷,他的目光鎖在我身上,“但必須給你一個教訓。”
宋矢芸上前一步,手上還有傷口,她看著我,眼神裏翻湧著恨意。
我心底冷笑,看來上次給她的教訓確實不夠。
就在我分神安撫妞妞的瞬間,宋矢芸抓起了我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樸素的陶瓷罐子。
裏麵裝著的是是我和顧臨淵的孩子。
“你幹什麼?!”我的聲音瞬間繃緊。
宋矢芸笑容明豔卻陰毒至極,她快步退到窗邊,拿著罐子懸在窗外:“姐姐,你說,我要是鬆手,會怎麼樣?”
我望向顧臨淵,卻感知到了他默認的態度。身體的病痛也壓不住此時的心痛,我怒吼道:“顧臨淵!你站在那裏幹什麼!那也是你的孩子!”
他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卻瞬間被漫不經心代替,他扯了扯嘴角:“我的孩子?不過是個不該存在的野種。”
我的心瞬間一片冰冷,是了,我怎麼會指望他呢…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也最知道怎麼刺痛我。
最相愛的時候,我懷了他的孩子,我在無數個日夜裏期待他的降生,他卻設計讓我流產。
我崩潰得發了瘋,找人用炸彈炸了他父母的墳。
他摧我骨肉,我毀他父母。
這很公平。
我因為這個未曾降世的孩子來到福利院,如今,那份流產的痛再次被牽動,但這次,我一定要守護好我的孩子。
就在宋晚手指鬆動時,我以驚人的速度衝了過去,用力將她從窗邊扯開。
“嘩啦!”
爭奪中,她卻故意鬆手。
陶瓷罐終究摔在了地上,瞬間碎裂。
我看著地上那片狼藉,感覺心裏某個角落也有了一聲脆響。
下一秒,我猛地揪住宋矢芸的頭發,在她的尖叫聲中,狠狠地將她的頭撞向尖銳的碎片。
一下!兩下!三下!
......
十五下!血濺到我臉上。
“住手!”顧臨淵反應過來,衝上來想製止。
我回身,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他悶哼一聲,重重跪在那些的碎片上,痛的臉色一沉。
宋晚此時正要掙紮,我反手抓住她揮舞的手臂,另一隻手抓住她的衣領,將她整個人用力一推。
我將她從窗口推了下去。
一聲慘叫,我的世界徹底安靜。
做完這一切,我也已經脫力,我滑在地上,笑著對還愣著的顧臨淵說:“你不去看看她嗎?”
“她要死了哦。”
......
顧臨淵站起來看了我良久,最後走了。
地上全是血,我的眼睛更加地發花,快要完全看不清了。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孩子的碎片,碎片紮得我滿手血,但手上的痛卻比不得心口,終是痛哭出來,哭著哭著,吐出好幾口血。
寶寶…媽媽好沒用。
下輩子,別選我當媽媽了。
我的意識徹底模糊。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
醫生拿起我的檢查報告單,麵色沉重地看著我。
我聲音沙啞:“還能活幾天,你直接說吧”
醫生猶豫了一下說:“不到一周。”
“一周啊”,我看著昏花的天花板,喃喃道。
半晌,我笑了。
我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我這一生,都在被愛恨裹挾,因為愛而愛,因為愛去恨。
被愛恨推著走,沒有一步走得甘心情願。
等到如今,我真的要死的了時候。我才恍然,我從未自由過。
最後一次,我想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我謝謝了醫生,離開了醫院,將自己剩下所有的資金全部捐給了福利院。
我陪著孩子們玩了兩天,他們很開心,臉上洋溢著幸福,我擁抱了他們每一個人。
都好好長大吧,孩子們。
然後,我想去海邊,結束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