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音很大,力道也很大,全場寂靜了好幾秒,林允恩他媽寧婉才尖叫著衝了過來,拽著我的頭發,將我一把摔在了地上。
這種熟悉的瘋狂的感覺,實在是太久沒感受過了。
我笑著一口咬住寧婉的手,任憑她怎麼撕扯我,毆打我,也死死不鬆開。
直到血腥味貫穿我的口腔。
我隻覺得盡興。
實話實說,其實這麼多年來,我最恨的人其實隻有我親爹。
林允恩說的也沒錯,寧婉一開始,確實是被我爸那個雜種強迫的。
寧婉是個鄉下妹,沒腦子,又怕事情鬧大了壞了自己名聲,居然選擇忍了,然後不明不白的開始的給我爹當三。
我媽是個獨生女,家裏有錢,一開始,我親爹瞞得很好。
直到我十五歲那年,親爹已經完美控製了家裏的財政大權,外公外婆也都去世了。
他也不裝了。
從小嬌生慣養的我媽受不了打擊,患上抑鬱症,最後受不了跳樓自殺。
從那之後,我也徹底瘋狂。
但其實一直以來,我的目標都很明確,我隻針對我爸,從來沒有針對我寧婉和林允恩。
因為我知道,最主要的錯不在她們。
隻是他們一家三口,難免偶爾會被我牽連,但天地良心,對她們兩,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時此刻,是林允恩先對我下了手。
我一條爛命,懶得惹事,但也不是不能還擊。
林允恩的哭聲在我耳邊縈繞,現場一片混亂,我硬生生從寧婉手上咬下了一塊肉。
她還要撲過來打我,林允恩也拽著酒瓶子衝了過來。
我當即掀翻了甜品桌,順手搶過桌上的餐刀,抵在自己身前。
好混亂的場景,我心裏卻隱隱激動著,看見她們母女二人狼狽難堪,我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爽感。
林允恩像是沒想到我真的會這麼瘋,她的眼裏多了幾分恐懼,我衝著她狡黠的笑了笑。
“以為我懶得和你計較就是好欺負是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怕死,你怕不怕?”
說完,我不管不顧的朝著她衝過去。
其實我也沒想對她怎麼樣,頂多就是嚇嚇她,我也是個遵紀守法的大良民,真沒想過要傷人。
隻是我沒想到,還沒享受多少林允恩的恐懼呢,就被人死死抱住。
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激烈的,尖銳的痛感,就從我頭上猛然炸開。
酒瓶子碎裂的聲音響徹我的耳膜,碎片崩開,劃得我臉好痛。
我本能的回頭看,看到的卻是一張嚴肅冷峻的黑臉。
他媽的,陳逾舟居然拉偏架!故意控製我,好讓林允恩能用酒瓶砸我的頭!
我本來是想罵他的,但突然渾身都沒了力氣,隻能看見他的嘴唇一張一合。
“誰允許你這麼胡鬧的?裝的這麼乖,我還以為你真的改邪歸正了,沒想到你還這麼頑劣。”
“不給你點教訓,你真準備殺人了是嗎!你還以為你是以前那個囂張的大小姐?”
“清醒一點,林家已經倒台了,現在你一無所有,沒有人給你撐腰了,做錯了事,是要受到懲罰的。”
眼前的一切都好亂,好吵。
最後,我的視線隻定格在陳逾舟的臉上,他居然還在罵我。
說實話,陳逾舟長得確實還不錯,很多年前我就發現了。
那時候,他隻是我家司機的兒子,因為成績拔尖,人又懂事,被我親爹喊過來給我陪讀。
我親爹本來是說讓他好好帶帶我的,沒想到後來我把他帶歪了。
對他,我總是心裏有點愧疚的。
我記得那時候他高高瘦瘦的,帶著細框眼鏡,穿著發白的白襯衫,身上隻有廉價洗衣粉的香味。
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坐在我旁邊教我寫作業,一板一眼的,我就叫他小死板,他也不生氣。
後來,我爸要把我嫁給礦山老板的傻兒子,我一怒之下,利用了陳逾舟。
我告訴他,我愛他愛到無法自拔,但現在我死到臨頭,如果他不幫我,我這輩子就完了。
他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居然真就放下了自己的傲骨,跪在地上,任由我糟蹋。
我的名聲壞了,他也沒好到哪裏去。
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林念白的狗,嘲笑他的聲音特別刺耳。
但他在我麵前,永遠都很溫柔,隻會問我:
“我還能怎麼幫你?”
我想我也許可能,在某些時刻,是愛過他的。
這麼多年了,他是我唯一的盟友,這麼死心塌地,任我欺負。
所以我也大發了善心,在確診的癌症後,選擇放過他。
他是一個好男人,我一個快要死的壞女人,不好再拖累他了。
那時候,我往他臉上甩了一張卡,告訴他:
“玩膩了,你滾吧。”
腦子昏昏沉沉的,和陳逾舟的過往,像走馬燈一樣一瞬間湧進我的腦海裏。
唉,他討厭我恨我,現在還為了林允恩拉我的偏架,害我被林允恩爆頭。
算了,我都認了。
反正我也快要死了。
就這樣吧,我突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