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侯府認回的第三天,嫡母就逼我替妹妹嫁給那個傳聞中喜好虐殺侍妾的靖王。
嫡母抱著養了十六年的妹妹,淚眼婆娑:“月兒是我心頭肉,生得嬌花一般,怎能嫁與那等虎狼之人?”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可以隨意丟棄的舊物:“你自幼流落在外,風裏雨裏都過來了,想必皮糙肉厚,堅韌耐造,嫁過去一樣能活。”
身為侯爺的父親沉聲附和:“與靖王府的婚事關乎我侯府榮辱,退不得。你是侯府血脈,自當為家族分憂。”
妹妹蘇明月在我身後,怯怯地拉著我的衣袖:“姐姐,我聽聞王爺雖殘暴,卻從不虧待貌美之人。姐姐這般容貌,定能得他幾分憐惜。”
我看著他們,隻覺得荒唐。
我可是男兒啊!
先不說我願不願意,就算我八抬大轎被抬進王府,洞房花燭夜,靖王掀開蓋頭發現我也是個帶把的,會不會當場把我們侯府滿門抄斬?
......
我凝視著銅鏡裏那張尚帶少年氣的俊秀臉龐,對著他們平靜開口。
“我雖然長得清秀,可這身子骨......”
我話未說完,便伸手想解開衣襟,讓他們看個明白。
“住手!”
父親蘇鴻誌麵色鐵青,厲聲喝止。
“不知廉恥!”
“在外流落多年,竟學得這般放浪形骸!我蘇家的臉麵都要被你丟盡了!”
嫡母陳氏也跟著點頭。
“是啊,阿昭,女兒家要懂得自重。我們把你尋回來,是讓你認祖歸宗,不是讓你敗壞門風的。”
什麼?
我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隻是想證明一下身份,怎麼就成了放浪形骸?
我壓下心頭的火氣,重新組織語言。
“你們仔細瞧瞧我的喉結和骨架,我根本不可能嫁入靖王府,因為我......”
“姐姐!”
庶妹蘇明月忽然尖聲叫道,臉上帶著誇張的驚恐。
“你莫不是想說,你在外麵已經與人私定終生,失了清白之身?”
她這一嗓子,成功讓我閉上了嘴。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
什麼都沒講,就先被她扣上了一頂不貞不潔的帽子。
這要是換個尋常女子,恐怕此刻已經羞憤欲死了。
可惜,我不是。
我沒有半分怒意,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的好父親和好嫡母。
果不其然,父親聽完蘇明月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孽障!簡直是家門不幸!”
“此事由不得你!你若再敢多言半句,休怪我動用家法!”
嫡母更是用一種看垃圾般的眼神剜著我。
“自己不知檢點,就別拖累月兒的前程。月兒是我們侯府的臉麵,容不得半點閃失。”
“你的養母還在鄉下吧?你若聽話,我們自會派人好生安頓她。你若是不從......她一把年紀了,能不能安享晚年,就看你的選擇了。”
他們竟然用養母來威脅我。
那是將我從繈褓中養大的唯一親人。
看著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我那剛對親情燃起的一絲微弱火苗,徹底熄滅了。
也罷。
不就是演戲嗎?
我垂下眼簾,做出順從的模樣。
“好我同意了,我嫁。”
我就等著看,當我這個“侯府嫡女”在靖王府驗明正身之時,你們如何麵對靖王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