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茉嚇了一跳,心虛地轉身就跑。
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傍晚,穆梓梟準時出現在診室,手裏還拎著一盒速溶咖啡,順手放在林茉桌角:
“林醫生,你今天是不是去市中心了?”
他語氣隨意,像是在聊家常,“我們試婚紗的時候,珍兒說好像在街角看到你了。”
林茉握著筆的手頓了頓,強迫自己抬起頭,臉上擠出平靜的神色:
“我去附近的書店買資料,大概是順路經過。”
“你們也在那邊?真巧。”
穆梓梟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旋即笑了。
“我就說嘛,林醫生這麼專注事業的人,肯定不是去看熱鬧的。”
林茉的手心沁出冷汗,沒再接話,隻是快速調試好催眠設備。
“我們開始吧。”
意識再次沉入記憶空間,眼前先是白茫茫一片,霧氣緩緩散開,熟悉的房間輪廓漸漸清晰。
二十五歲的穆梓梟坐在書桌前,手裏握著筆,桌上攤著一本畫滿線條的手稿。
“梓梟,你在偷偷寫什麼呀?”
一個女人走過來,輕輕趴在他肩頭,像小貓一樣伸出爪子,要去夠桌上的手稿。
“小笨蛋,這是我的秘密,現在不能給你看。”
穆梓梟側過頭,眉眼溫柔,故意用手擋住手稿。
女人佯裝生氣,伸手去搶,兩人鬧作一團,穆梓梟被她逗得無奈投降,連連討饒: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今晚我給你看,還帶你去一個地方,給你個大驚喜。”
女人立刻眉開眼笑,俏皮地歪了歪頭:“那我也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保證你會開心。”
畫麵切換到夜晚,市中心最高檔的酒樓頂層,旋轉餐廳裏亮著暖黃的燈光,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當精致的甜品端上來時,女人咬了一口,嘴裏忽然發出 “哢嗒” 一聲,從嘴裏吐出一枚裹著糖霜的戒指。
穆梓梟站起身,單膝下跪,手裏捧著那枚戒指,滿眼真誠:
“MM,嫁給我吧,”
“從十歲認識你到現在,你陪我走了十五年,我的人生裏,永遠非你不可。”
女人喜極而泣,用力點頭,然後撲進他懷裏。
他們在一眾賓客豔羨的歎息和掌聲中接吻,許久才分離。
“你之前說要告訴我的好消息呢?現在可以說了吧?”
女人笑了笑,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文件袋,正要開口說出那句 “我拿到國際催眠師資格證了”——
林茉的心臟驟然緊縮,幾乎是憑著本能拔腿衝過去,指尖飛快地抹除了女人的身影。
“林茉!”
穆梓梟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急切,他快步衝過來,可還是晚了一步。
潛意識世界瞬間被打散,兩人同時從催眠中驚醒。
穆梓梟一把扯下頭上的傳感器,憤怒質問:“為什麼不等我就消除她?你......”
林茉同樣氣喘籲籲,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平複紊亂的呼吸。
為什麼?
因為她太清楚接下來的畫麵。
她會拿出國際催眠師資格證,會笑著說 “以後我不僅能治愈別人,還能永遠陪著你”。
萬一穆梓梟聯想到她的身份,看清記憶裏的臉,意識世界會徹底混亂,到時候他們可能會一起被困在裏麵,再也醒不過來。
她緩緩睜開眼,眼底滿是疲憊:
“穆先生,你這麼著急,是舍不得她嗎?”
她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一字一句地問:“很明顯,你一直在逃避。”
“這個女人在你記憶深處,是無比重要的人,你甚至跟她求了婚。”
“如果你想保留這段記憶,那你現在的未婚妻怎麼辦?你要讓她因為一個‘消失的人’,再次陷入痛苦嗎?”
穆梓梟被她問得啞口無言,憤怒的神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掙紮和茫然。
林茉看著他的樣子,無聲地苦笑:“我做的,不對嗎?”
那天的治療結束後,穆梓梟的情緒差到了極點,離開時連一句 “再見” 都沒說。
林茉也撐不住了,中午跟助理交代了幾句,就回了家。
躺在床上,她輾轉反側,清除記憶時產生的精神反噬讓她頭痛欲裂。
“堅持住,林茉,還有兩天,一切就結束了。”
她用手臂擋住眼睛,聲音裏滿是疲憊的自我安慰。
今天的催眠,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閘門,過往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來。
三年前他求婚那天,她拿著國際催眠師資格證,激動得一夜沒睡,滿心期待著和他的未來;
他失蹤的三年裏,她一邊沒日沒夜地找他,一邊拚命鑽研催眠技術,不敢有絲毫荒廢。
因為她堅信,總有一天能找到他,想在重逢時驕傲地告訴他:
“看吧穆梓梟,你的林茉還是這麼厲害,我沒有荒廢時間,我一直在等你。”
眼淚隨著回憶不斷掉落。
直到助理突然發來消息:
【林醫生,穆先生的未婚妻突然來了,現在就在你辦公室裏,說要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