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治療結束的瞬間,診室裏陷入了死寂。
林茉和穆梓梟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沉默地坐了好一會兒。
“阿梟,你在嗎?”
診室門被輕輕推開,白珍兒像隻小鳥,嘰嘰喳喳撲進穆梓梟懷裏。
“我都擔心死了,治療累不累?疼不疼呀?”
穆梓梟瞬間收斂了眼底的疲憊,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小傻瓜,我做治療,這是為了誰?”
“嘻嘻嘻,當然是為了我!”
白珍兒仰頭蹭了蹭他的下巴,畫麵親昵得刺眼。
林茉垂下眸子,剛要開口送客,白珍兒卻忽然轉過身,遞過來一隻淺粉色的毛絨小熊,笑得溫和無害:
“林醫生,這是我自己做的小熊玩偶,裏麵縫了安神的香薰顆粒。”
“我看您平時總在診室忙,肯定很辛苦,希望這個能幫您睡得好一點。”
“珍兒有嚴重的心臟病,做手工要一直坐著凝神,特別費心血。”
穆梓梟在一旁補充,語氣裏帶著懇求,“林醫生,您就收下吧。”
林茉怔了怔,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謝謝。”
白珍兒笑得更甜,挽著穆梓梟的胳膊轉身離開了。
一小時後,助理慌亂地衝進辦公室,一把拔掉了催眠設備的電源。
看著林茉滿頭冷汗、嘴唇毫無血色的樣子,助理的眼眶瞬間紅了:
“您為什麼非要這麼折騰自己?直接把真相告訴他不好嗎!您再這麼耗下去,精神會垮掉的!”
林茉苦笑一聲:“他未婚妻有嚴重的心臟病。”
她太了解穆梓梟,他最是心軟,又把 “恩情” 二字看得比什麼都重。
就算他真的記起了一切,又怎麼會舍得拋下身患重病、還對他有 “救命之恩” 的白珍兒?
到最後,為難的隻會是他,而她,又怎麼忍心看他兩難。
林茉閉了閉眼,命令助理:
“把設備調好,再來一次,這次...... 加大電流。”
辦公室裏很快隻剩下壓抑的抽泣聲,毛絨小熊靜靜擺在桌上,玻璃眼珠泛著弧光,像是在無聲地注視著這一切。
......
一夜過去,第三天上午,穆梓梟又準時出現在診室。
他進門時嘴角帶著明顯的笑意,眼底滿是感激與讚賞。
“林醫生,您的技術果然名不虛傳。”
“我昨晚沒再夢見那個女人,睡得特別沉,連珍兒說我打了呼嚕都沒聽見。”
頓了頓,他的語氣裏多了一絲試探:“那我們今天...... 繼續?”
林茉點點頭,抬手示意他坐下。
“林醫生,你的臉色不太好。”
穆梓梟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她臉上,眉頭微蹙,“是生病了嗎?要不要先休息一天?”
林茉避開了他的視線。
“沒有,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我們現在就開始吧,別耽誤你的時間。”
意識再次沉入記憶空間時,眼前浮現出醫院的白色走廊。
消毒水的味道撲麵而來,兩人站在一間病房外,看著裏麵的場景。
二十歲的穆梓梟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著輸液管,臉色蒼白,旁邊的護士正急得團團轉:
“血庫的稀有血型不夠了,病人還在失血,怎麼辦?”
這時,病床邊那個長發姑娘擼起袖子,就要衝出病房直奔采血室。
“抽我的!我和他是一樣的稀有血型,抽多少都行,隻要能救他!”
病床上的穆梓梟聽見聲音,不顧身體的虛弱拚命阻攔:
“不要!MM,你別去!我可以等血庫調配,我不許你抽血!”
他反複叫著女孩的名字,可每當 “MM” 兩個字出口,聲音就像被蒙上了一層霧,模糊得根本聽不清。
可女孩還是沒回頭,執拗地跟著護士進了采血室。
當她輸完 800cc 血,扶著牆走出采血室時,身子顫抖得厲害,連站都站不穩。
穆梓梟掙紮著下床,抱著她大哭不止:
“MM,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欠你一條命,這輩子,我會永遠愛你,永遠對你好。”
女孩窩在他懷裏,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血色,卻還是揚起嘴角,笑得格外溫暖:
“梓梟,你忘了嗎?你說過,我們是‘血緣上的戀人’。”
“是啊,”穆梓梟一怔,眼底滿是動容,“我們兩個稀有血型的人能走到一起,本來就是緣分。”
“以後不管出什麼事,我們都能做彼此的依靠。”
穆梓梟看到這裏,怔了許久。
“還看嗎?”林茉適時出聲提醒。
見他沒回應,她直接走了過去,準備像前兩次一樣,伸手將畫麵裏的女孩抹除。
“等等!”
穆梓梟猛地拉住她的手腕,目光死死盯著病房相擁的身影,語氣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懇求。
“他現在...... 很需要她。”
“讓他們再待一會兒吧,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