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朝的火星味,比預想中更濃。
有位戰功赫赫的老臣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跪在金磚上。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望著龍椅上的周玖月,聲音嘶啞卻字字泣血。
“陛下!蠻族已過雁門關,再不出兵,長安危矣!沈瑜熟悉北境,麾下舊部仍在,隻有他......”
“拖下去。”
可周玖月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徑直下令。
“斬於午門,曝屍三日,讓所有人都看看,替叛賊說話的下場。”
老臣被架著往外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
周玖月斂眉,麵容冷淡。
“陛下聖明。”
沈堯的聲音從朝臣中傳來,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錦袍,站在武將堆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笑得溫和。
“老將軍糊塗,分不清忠奸,陛下此舉,也是為了震懾宵小。”
周玖月點頭,目光掃過階下噤若寒蟬的百官。
“還有誰要替沈瑜說話?”
無人應答。
許久,才有人戰戰兢兢地附和。
“陛下心之所向,便是臣子應盡的本分。”
所有人俯首稱臣。
殿內靜得可怕,周玖月輕笑出聲。
眼中滿是道不明的情緒。
她是這天下之主。
憑什麼要被臣子所裹挾。
憑什麼那些應當忠心自己的人,要屢屢替沈瑜說話。
難道他們都忘了,八年前沈瑜造反之事了嗎?!
沈瑜圍宮時。
周玖月因為中毒意識模糊,卻聽見他在殿外喊。
“我是鎮國將軍,江山都是我打下的,這皇位我為何坐不得…”
周玖月的淚,在眼角不停滑落。
直到眾叛軍被關進天牢。
她也沒去看過沈瑜一眼。
“退朝。”
周玖月起身離開。
沈堯跟在她身後,輕聲道。
“陛下今日雷霆手段,想必那些人再不敢再替罪臣說話了。”
周玖月握住了他的手。
“阿堯,隻有你,朕隻有你了…”
雷厲風行的女帝,此時的眼底卻滿是脆弱。
路過禦花園時。
她看見幾個年歲較小的小宮女在放紙鳶。
線斷了,正搖搖晃晃往遠處飄。
她忽然停住。
當年沈瑜也給她紮過風箏,比這個大得多。
拉著的私線尾巴還特意綴著了小鈴鐺,跑的時候叮當作響。
那天,他帶著她在宮裏跑了一下午。
直到夜色降臨,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可那些日子。
似乎過去了很久了......
“陛下怎麼了?”
沈堯突然開口。
他順著女人的目光望去,看見那隻遠去的風箏,臉上閃過陰翳。
隨即卻若無其事的笑道。
“陛下想放紙鳶了?回頭臣給您紮隻更好的。”
周玖月收回目光。
“不必。看見就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