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命的說我耳後有反骨,隻有一輩子受罪,才能保爸媽平安。
為此,媽媽給我起名狗奴。
從小住在狗籠裏,吃豬食。
她總說:“反骨的命,就該受這苦,不然克死我們。”
十八歲那天,我被她丟給一群混混羞辱。
三天三夜,我叫破了喉嚨,渾身是傷,連站都站不穩。
彌留之際,卻聽見媽媽和算命先生的笑聲。
“那傻丫頭,到死都以為自己耳後有什麼反骨。”
“還是你厲害,編個破謊話,就讓她心甘情願受了十八年的苦。”
“現在她死了,你男人眼裏可就隻剩你一個了。”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她為了獨占爸爸。
我滿心恨意的閉了眼。
再睜眼,我回到了算命說我克父母這一天。
1
算命先生撚著山羊胡,眼神掃過我耳後,煞有介事地拍著大腿。
“不得了!這丫頭耳後長反骨,天生克父克母!”
“唯有一輩子受足苦楚,當牛做馬贖罪,才能保你們夫妻平安,不然不出三年,必有橫禍!”
話音剛落,媽媽立刻撲過來把我緊緊摟在懷裏,
“我的可憐女兒啊!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命!”
她哽咽著,轉頭看向爸爸時,聲音裏滿是絕望和無助。
“從今天起,就叫她狗奴吧。”
她抹了把眼淚。
“賤名壓災,也是讓她記著,現在受的苦都是為了贖罪,是為了她自己能活,也為了咱們家能平安。”
爸爸皺著眉,小聲嘟囔:
“會不會太武斷了?孩子剛這麼點,哪能憑一句話就......”
媽媽立刻鬆開我,拽著爸爸的胳膊,眼淚掉得更凶了。
“你怎麼還猶豫?我怎麼舍得讓孩子受苦?”
“可大師說了,不這樣她自己也熬不過三年,還會連累你出事,這是為了她好啊!”
我看著她聲淚俱下的模樣,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這精湛的演技,真是委屈她了。
前世就是這樣,算命的一句話,我在狗籠裏住了十八年。
爸爸心疼我,偷偷塞給我半塊餅。
她看見就搶過去扔給狗。
嘴上說著是為了全家平安。拿起棍子就往我嘴裏死命的捅。
看著我疼得哭嚎不止,她卻一臉委屈。
“別怪媽媽心狠,不這樣磨掉你的孽根,咱們家都得完,這是為了你好啊。”
可這荒謬的話,前世的我竟真的信了!
恨自己長了反骨,恨自己是災星。
發燒時硬扛著不敢哼聲,怕連累他們。
被打罵時隻敢怪自己不聽話,默默贖罪。
就連斷了八根肋骨躺在地上,還在想千萬別因為我,讓爸媽遭了橫禍。
直到聽見那刺耳的笑聲,才知道十八年的痛苦,全都是因為她的謊話。
我攥緊拳頭,指甲嵌進肉裏。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做那個被謊言困住的傻子!
2
我小手攥住爸爸的褲腿,仰頭眨著泛紅的眼睛。
“爸,反骨到底長在哪呀?是圓的還是尖的?”
“我摸了半天都沒摸到,你幫我找找好不好?算命先生說的那麼嚇人,具體什麼樣子嘛。”
爸爸被我這副可憐模樣弄得一愣,下意識抬手想碰我耳後。
見狀,媽媽的臉色瞬間難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擠到我們中間,一把抱住爸爸的胳膊。
“老公,我想到前兩年你生意失利,賠了那麼多錢?”
“還有媽去年摔斷腿,臥床大半年......”
說完,她轉頭緊緊摟住我,眼淚砸在我頸窩。
“女兒,媽媽也舍不得讓你受委屈啊。”
“可大師都說了,這是你的孽根沒消,再心疼你,也不能拿全家的平安冒險啊!”
她抱著我哭得撕心裂肺,仿佛真的是被逼到絕境、走投無路。
爸爸沉默,看著我歎氣說道。
“就按你說的辦吧。”
我心裏猛地一顫。
若是我不能在此刻擺脫反骨的名頭。
那我接下來便會跟前世一樣,被蹉跎至死。
想到前世我住了十八年的狗籠,從未吃過一頓飽飯,小巷裏我喊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我。
那種絕望和無助一股腦的襲來。
我張了張嘴,還不等我開口,就被媽媽緊緊捂住嘴。
“早一天贖罪,全家早一天平安!”
她拽著我就往牆角的狗籠衝,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鐵籠邊上。
一陣刺痛襲來,溫熱的血順著眉骨往下淌,糊住了眼睛。
“我的乖女兒,你不要怪媽媽心狠!”
“這都是為了全家好啊!”
她嘴上哭嚎著,手卻絲毫沒鬆,反而狠狠把我往籠子裏塞。
見我掙紮著不肯進去,她竟抬起腳,狠狠踹在我膝蓋上。
“撲通”一聲,我重重跪倒在地,疼得我眼前發黑。
媽媽俯身湊到我耳邊,��笑聲得意至極。
“別白費力氣了,誰讓你總勾著你爸心疼?”
“跟我搶男人,就該受這份罪。”
“你呀,乖乖在籠裏等死,才能讓我和你爸安安穩穩過日子,懂嗎?”她的指甲掐進我後頸,力道狠得像要剜肉。
恨意衝上頭頂。
我絕對不要重蹈前世的命運。
想到什麼。
我猛地張口,死死咬住她的胳膊。
趁著她吃痛鬆手的瞬間,我踉蹌著撲向算命先生。
一把拽住他掛在肩頭的包袱。
前世我躲在房門後,清清楚楚看見媽媽偷偷把金條塞給他!
那時的我,還傻兮兮地想。
媽媽真好,為了幫全家化解我的災氣,連這麼貴重的東西都舍得。
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他們早有預謀的騙局!
拉扯間,包袱繩斷裂,兩根金條摔在地上。
我連忙蹲下身,小手撿起一根沉甸甸的金條。
舉到眼前晃了晃,一臉天真地仰頭看向爸爸。
“爸,這東西好亮呀!我好像在媽媽的梳妝盒裏見過一模一樣的,是不是媽媽的呀?”
說完,我轉頭盯著算命先生,大眼睛裏滿是困惑。
“叔叔,你不是自己來我們家的嗎?怎麼會帶著媽媽的東西呀?”
3
算命先生的臉“唰”地白了,手忙腳亂地想去撿金條,卻被爸爸一把按住手腕。
媽媽的臉色更是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
爸爸看著我手裏的金條,又看看媽媽煞白的臉,眼神裏的疑惑越來越重,聲音也沉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媽臉色煞白下一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哭得傷心欲絕。
“老公,是大師說必須用貴重金器鎮煞,還反複叮囑不能讓你知道。”
我看著她聲淚俱下的模樣,隻覺得荒謬到了極點。
媽媽這顛倒黑白、心口胡說的本領,果然十幾年都沒變過。
前世我也曾忍不住懷疑,哭著拉著爸爸的手質問。
她立刻跳出來打斷,對著爸爸哭訴我不懂事、不體諒全家。
等爸爸一走,她就拽著我的頭發拖進狗籠子裏,用卷發棒燙我的胳膊,罵我孽種還敢質疑命數。
那鑽心的疼,我到死都沒忘。
我剛開口反駁,就被算命先生打斷。
他臉色凝重,故作玄虛的開始掐算起來。
“哎!都是這丫頭的災星命太硬!”
“本是秘不宣人的轉運法,被她這一衝撞,煞氣外泄,反而更凶險了!”
媽媽立刻一把拉過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天就要塌了。
“我的傻女兒啊,媽媽怎麼舍得讓你受苦?”
“可現在災星已露端倪,不按大師說的做,你和你爸都要遭橫禍啊!”
爸爸看著媽媽哭紅的雙眼,又瞥了眼我無辜的臉,緊緊的皺著眉頭。
算命先生眼珠一轉,掐指念念有詞。
“施主若不信,且聽我道來。”
“前年你南下談生意,回程途中是不是遭了車禍,車頭撞得稀爛?”
“去年深秋爬山,是不是腳下一滑險些墜崖?”
“這些都是這丫頭煞氣衝的!若再不鎮住,下次橫禍便躲不開了!”
說完,他直接從包袱裏拽出粗麻繩,伸手就來綁我的手腕。
我急得直跺腳,扯著爸爸的衣角嘶吼。
“爸!是媽媽提前告訴他的!”
“我夜裏聽見她跟他打電話,把你的事全說出去騙你!”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脆響,媽媽的巴掌狠狠甩在我臉上。
我的臉頰瞬間火辣辣地腫起,嘴角滲出血絲。
“妖怪,快離開我女兒的身體!”
眼淚砸在我臉上,下手卻狠得要命。
“別怪媽媽心狠,不打散你身上的邪祟,我們全家都得死啊!”
她按著我往地上摁,算命先生趁機纏緊繩子,將我的手腳捆得結結實實。
爸爸站在原地,眉頭死死的皺著,目光落在媽媽淚汪汪的臉上
最終咬了咬牙,吐出一句讓我渾身冰涼的話。
“大師,給她驅魔。”
算命先生從包袱裏掏出一把桃木劍,嘴裏念念有詞。
“孽障纏身,需以烈火驅邪,方能保家宅安寧!”
媽媽立刻轉身去廚房拎來一桶煤油,刺鼻的氣味嗆得我眼淚直流。
我拚命扭動身子,“不要!爸救我!”
可爸爸隻是別過臉,不肯看我一眼。
而我隻是個幾歲的孩子,力氣小得可憐,掙紮在他們眼裏不過是徒勞的頑抗。
前世被折磨致死的絕望幾乎把我淹沒。
煤油順著我的頭發往下淌。
難道原來重來一次,我還是逃不掉這地獄般的命運麼?
4
麻繩勒得手腕生疼,我像條待宰的牲畜被按在地上,額頭的血混著眼淚往下淌,模糊了視線。
算命先生從包袱裏掏出一個打火機。
“驅邪要先破孽根!”
“讓這災星嘗嘗烈火焚身的滋味,才能打散她身上的惡鬼!”
媽媽死死按住我的後頸
“女兒,忍一忍!忍過這關,咱們家就平安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再被汙蔑。
想到前世,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
“你撒謊!你根本不是為了我。”
“你就是怕爸爸疼我,怕我分走他的注意力!”
我死死盯著爸爸,淚水混合著血水淌進嘴裏,又鹹又苦。
“奶奶是她推下樓梯的!她拿你的公款給舅舅還債,才害你生意失利!”
算命先生臉色驟變,手裏的桃木枝都晃了晃,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爸爸的手在發抖,眼神裏滿是震驚。
“她說的......”
還不等他說完,媽媽猛地奪過算命先生手裏的桃木枝。
狠狠抽在我背上!
“你這被妖魔纏瘋的孽種!還敢胡言亂語汙蔑我!”
她一邊嘶吼,一邊瘋狂揮動桃木枝。
紅燙的木片一次次砸在我身上,燙得皮肉瞬間起泡開裂。
“妖魔怕了!它在臨死前挑撥離間!”
“必須加重驅魔!不把它打散,咱們全家都得死!”
桃木枝抽在胳膊上、腿上,每一下都帶著鑽心的疼。
我蜷縮在地上渾身發抖,皮膚火辣辣地,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
“媽媽是為了你好!是為了全家平安!”
“忍一忍,等驅走邪祟,你就不是災星了......”
那桃木枝卻越抽越狠。
我的衣服被燙得焦黑,皮肉翻卷,疼得我幾乎暈厥。
媽媽打累了,算命先生湊過來小聲道:
“這孽障怨氣太重,烈火驅邪不夠,得關進狗籠餓上七天七夜,斷了她的念想,才能徹底鎮住煞氣。”
媽媽立刻點頭,轉身就去拖牆角的狗籠。
爸爸看著我渾身焦痕、血肉模糊的模樣,忍不住開口。
“她還隻是個孩子,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媽媽聞言立刻癱坐在地,哭得肝腸寸斷。
“老公!我難道不心疼嗎?”
“可大師說了,現在心軟就是害了你!”
“你忘了車禍和墜崖的凶險?難道要讓全家為這孽障陪葬?”
她拽著爸爸的褲腿,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我守著這個家容易嗎?就想求個平安啊!”
爸爸的眉頭擰著,看著媽媽哭紅的雙眼,又看看我奄奄一息的模樣。最終隻是重重歎了口氣,別過臉去,沉默著默認了這一切。
絕望在這一瞬間將我淹沒。
我趴在地上,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前世的苦難終究還是逃不過嗎?
媽媽踩著我的手背俯身下來。
“傻丫頭,你以為喊幾句就能改變什麼?”
“你爸永遠信我,你這輩子注定是我的墊腳石,死在狗籠裏才是你的歸宿。”
就在她伸手要把我往狗籠裏拖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開門,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