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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比我們先到，一看到我就拉著我介紹。

“萱萱，這是奶奶，還記得嗎？”

“這是大伯，這是你堂哥，小時候你們一起玩過的......”

這些人我都沒印象了。

我被拐時不到三歲，和親戚相處的時間本就不多，五年過去更是不記得了。

我跟著爸爸的介紹，一一喊人。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充滿善意。

媽媽不著痕跡地將我擋住，把顧皓磊往眾人麵前一推，滿臉驕傲。

“我們家磊磊啊，上學期拿了學校的少兒英語風采大賽的二等獎呢！”

“鋼琴也過了三級，畫畫老師也說他有天賦......”

就在這時，一位麵容和善的姑婆，開口打斷了媽媽：

“欣華，磊磊的優秀我們都知道了，你們應該多關注一下萱萱。”

“萱萱過去五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孩子剛回來，一切都還適應嗎？學習能不能跟得上？可得好好幫她補補，你們要多費心啊。”

媽媽的笑容僵硬，一把扯過我。

“姑媽您這話說的，萱萱是我親閨女，對她還能不好嗎？”

“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也看看我們萱萱的進步。”

“萱萱，給大家唱一首英語課上教的小星星吧，就你弟弟平時總唱的那首。”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我頓時手心冒汗。

上學一個星期，總共上了五次英語課，如同聽天書，我根本不會唱。

“快唱啊！”

媽媽低聲催促，臉上的笑容快要掛不住。

顧皓磊忍不住笑道：“媽媽，她連ABC都認不全！說英文的樣子像腦癱！”

不知是誰笑出了聲。

雖然一下就消失了，但還是讓媽媽的臉色極為難看。

姑婆皺起了眉頭：“孩子剛回來，不會唱很正常，你逼她做什麼？”

媽媽被姑婆說了很久，一頓飯吃得十分壓抑。

一進家門，媽媽衝我怒吼。

“顧萱！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

“早知道你是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當初還不如不找你回來！”

我猛地一顫。

低著頭，不敢吭聲。

爸爸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行了，大晚上的，別吵到鄰居。孩子也累了，先讓她洗洗睡吧。”

我躺在折疊床上，看著天花板，腦子裏反複回響著那句“還不如不找你回來”。

可是，你們真的找過我嗎？

不是因為弟弟丟了才找過來的嗎？

我想，我應該向媽媽認錯。

我不該撒謊說自己“會了”。

我正要敲響主臥的門，虛掩的門縫裏傳出媽媽充滿怨氣的聲音。

“她整天陰沉沉的，跟人販子待了五年，根本就養不熟！故意往我難堪！”

“讀書不行，規矩不懂，帶出去就是個笑話！”

“自從她回來，這個家就不安生，還不如以前隻有磊磊的時候過得舒心！”

我站在門口，從頭涼到腳。

我要是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家就好了。

就不會有期待和妄想。

爸爸歎了口氣：“那能怎麼辦？自己的孩子，難道還能扔出去不成？養著吧，好歹是條命。”

媽媽壓低聲音：“我有個遠房表姐，孩子沒了，我們把萱萱過繼給她怎麼樣？也算是做了件善事，積點德......”

“哐當！”

一聲響動從門外傳來。

臥室裏的談話聲戛然而止。

爸爸媽媽同時看向門口，透過被風吹開的門縫，兩人同時滿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