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空氣倏地靜了一瞬。

爸爸擰著眉道，“你姐姐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明白他們怎麼還不高興，呆愣在原地。

姐姐卻掩麵哭了起來，“對不起，穗穗......”

“你肯定還在怪我，要不是因為我，爸媽也不會把你送去福利院，對不起！”

“不是的......”

我茫然地想要解釋。

可剛開口，爸爸就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沒良心的畜生！你有什麼資格生阿禾的氣！”

“要不是阿禾，你早就已經死了！阿禾這些年受的苦都是因為你！你有什麼資格怪她？！”

媽媽也失望地搖搖頭，“穗穗。”

“我們隔了這麼久才去把你接回來，是想讓你好好反省，沒想到你竟然還是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說完，他們帶著姐姐往裏走。

我過了好久，才被門外飄進來的冷風驚醒。

怎麼辦......又被討厭了。

我有點想哭，但是又不敢，左想右想隻能跑去外麵站著麵壁思過。

在福利院犯了錯，隻要這樣做，院長媽媽就會原諒我們。

爸媽和姐姐看見了，一定也會原諒我的。

隻是我運氣不太好，沒站一會兒，天上就飄起了小雨。

衣服濕噠噠的粘在身上很難受，但是我不敢吭聲，沒有人喜歡事多的小朋友。

一直到吃午飯的時候，媽媽才發現了我。

她眉頭擰成一團，冷聲道，“你這又是要做什麼妖？”

我急忙說，“媽媽，對不起。”

“我已經麵壁思過了，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給姐姐道歉，對不起。”

媽媽愣住。

好一會兒過後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神色不自然地準備說話。

但她還沒開口，我的肚子就發出了一連串咕嚕聲。

我害羞地連忙捂住肚子，不敢看她。

她的臉色好看了些，“裝什麼可憐？又不是不給你吃飯，餓了都不知道說嗎？”

我衝她傻笑，沒告訴她，在福利院，說餓了是沒用的。

開飯的時間不會因為一個小朋友餓了提前，院長媽媽也沒有多的零食給我們。

開飯後，我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裏，隻敢夾麵前的菜。

家裏的飯菜好好吃，我都舍不得咽下去。

要是我能一輩子留在家裏就好了。

我羨慕地看了一眼姐姐。

爸媽好像注意到了，給我夾了一塊雞腿肉，“多吃點。”

“你這孩子，怎麼不知道吃肉？”

媽媽說，“想吃什麼跟阿姨說，讓阿姨給你做，這是自己家。”

我眼眶突然有些酸。

好奇怪，這裏明明好得像天堂，我怎麼還會覺得難過？

姐姐心疼地看著我，突然開口，“福利院條件怎麼差成這樣？看妹妹的樣子，像是那邊沒給她吃過肉一樣。”

爸媽動作一頓。

媽媽將本來想夾給我的魚放到自己碗裏，神色淡下來，“蘇穗，你能不能別耍這些小心機。”

“讓你去福利院是去反省的，你把你姐姐害成這樣，不吃點苦怎麼對得起她？”

“別再裝可憐了，看著惡心。”

我沒聽懂，懵懂地抬頭看他們，但沒有人再給我一個眼神。

於是我又埋下頭，將碗裏的東西吃得幹幹淨淨。

不能浪費。

吃完飯，姐姐說要帶我去看房間。

可剛上樓，她就停下腳步，滿眼厭惡地看著我：“蘇穗，我告訴你，你別以為裝兩下可憐爸媽就會格外憐惜你！”

“你用的都是我玩剩下的，爸媽愛的人隻有我。”

我懵懵地問：“什麼？”

可她沒等我說完話，就猛地用我的手將自己往樓梯上一推，往下踉蹌了好幾步才停下。

“姐姐？”

她抬起頭，滿臉都是淚：“穗穗，是姐姐對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離開家五年......”

“都是我的錯，你要想怎麼對我都可以，把我推下樓去也行！你的腿站不直本來就是因為我，我把腿還給你——”

她的臉和當初割腕後的樣子重疊。

我瞳孔猛地一縮，害怕得下意識想逃。

但下一瞬，我就被拽住。

“畜生！你竟然敢對你姐姐動手！”

爸爸暴怒的表情印在我的瞳孔，眼看著他高高揚起的手掌又要落下。

我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便失禁，“對不起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