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語茉生不出孩子。
和牧祈淵結婚第三年,婆婆又一次自殺。
青梅竹馬的愛人終於妥協,語氣愧疚:“阿茉,那個女人隻是為我生孩子的工具人,我最愛你。”
但和白喬一上床的第二周,牧祈淵不再喊她老婆。
第三周,他住進書房。
一個月後,牧祈淵差人收拾行李,準備搬家。
桑語茉追到樓下,問他為什麼要離開。
牧祈淵扯下她的手:“喬一哭了一整天,她沒辦法離開我。”
桑語茉臉色煞白:“我們那麼多年感情,你到底愛誰?”
牧祈淵隻是說:“她哭的時候我很心疼。”
桑語茉愣了幾秒,慢慢鬆開手,不再挽留。
她目送牧祈淵離開,忽然想到了從前。
她不能生育,因為陪牧祈淵吃了太多苦。
兩家相鄰,她和牧祈淵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學生時代,祈牧淵每天風雨無阻地給她送早餐。
他的兄弟起哄喊她嫂子,私下都說他們天生一對。
後來牧祈淵家中破產,她不顧父母反對,陪他從頭再來。
零下十度的寒冬,她在屋外陪他等待客戶。
瓢潑大雨落在身上,她渾身冰冷。
牧祈淵抱住她,聲音哽咽:“為什麼要和我一起吃苦?”
桑語茉搖頭:“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
有情飲水飽,她不覺得自己過得苦。
那一天,一貧如洗的牧祈淵一字一句發誓:“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桑語茉過了很久窮日子,陪他起高樓,宴賓客。
牧祈淵公司上市那天,他和她告白,單膝跪在納斯達克的紅毯上。
結婚時候的那場全城煙花,更被無數媒體盛讚。
當年的桑語茉,身著婚紗,小心翼翼剪下新聞報道。
這些都是牧祈淵愛她的證明。
婚後的牧祈淵始終待她如初。
她被醫生斷言因長期受寒再也無法生育時,牧祈淵深情抱緊她,淚如雨下。
“那就不生,阿茉,你是我唯一的寶貝。”
婆婆哭鬧,多次自殺,逼迫他來延續香火。
牧祈淵隻是拿刀冷靜抵住自己:“媽,我隻會有阿茉一個女人,別逼我。”
桑語茉感受過他最極致的偏愛。
隻是那樣濃烈的愛,最終也如過眼雲煙。
牧祈淵有了新的家。
桑語茉讓人點了火盆。
她搬出厚重的相冊,一張張燒掉那些恩愛的照片。
照片被火舔舐,逐漸燒成灰燼。
灰飄起來,像過去那個純情的少年和她道了聲再見。
燒到一半,身後忽然響起牧祈淵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桑語茉被他嚇到,手一抖,整本相冊掉進火盆。
牧祈淵看清那些東西,神色大變,立即徒手將它撈起。
火苗燒到他手背,他徹底變得不耐煩。
“你就非要無理取鬧?。”
桑語茉半晌之後問:“你什麼時候會再回來?”
牧祈淵說:“我陪她五天,周末兩天的時間留給你。”
桑語茉冷笑。
牧祈淵眉頭緊鎖:“醫生說過,懷孕之前喬一需要時刻保持愉悅的心情。”
桑語茉實在覺得好笑,扯了扯嘴角。
“我從來沒有同意讓她給你生孩子,你這是出軌,牧祈淵,我要和你離婚。”
牧祈淵頻頻低頭看表,頻頻走神。
“你剛才說什麼?算了,我很累,不想和你吵架。”
“我走了,喬一要是睡醒看不到我就要鬧,很難哄,太嬌氣。”
他嘴上說著抱怨的話,臉上流露的寵溺卻出賣他。
桑語茉一瞬間變得無力。
她失去對話的興趣,揮了揮手:“走吧。”
牧祈淵沒再和她說話,步履匆忙。
人一走,桑語茉失力地跌進沙發。
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哭,眼淚卻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大滴淚水砸在手背。
哭夠了,她站起來,冷靜地掏出手機給律師打電話。
律師驚訝:“您父親和牧氏的合作還沒到期,會受離婚風波影響。”
桑語茉:“大概還要多久?”
律師說:“再等一個月就可以。”
桑語茉長舒一口氣:“好。”
決定離婚的那一刻,身上沉重的枷鎖轟然消散。
她把所有相冊砸進火盆,燒得一幹二淨。
牧祈淵自從搬出婚房,再也沒有主動和她聯係。
沒有早午安,社交動態不再更新,如同人間蒸發。
直到四日後,桑語茉接到他的電話。
牧淮淵有份文件落在書房,考慮到保密性,必須由她幫忙送到新家。
這是桑語茉第一次踏進他和白喬一的家。
進門就是花園,牧淮淵親手打造的那架秋千格外顯眼。
桑語茉也有同款。
很久以前,牧淮淵用絲巾蒙住她的眼,神秘兮兮地說要送她一份禮物。
她被牽著跌跌撞撞走進花園,摸索著坐在秋千上。
牧淮淵滿懷期待:“喜歡嗎?”
她說喜歡,一點點觸摸秋千被細膩打磨的紋理。
牧淮淵邀功:“我做了很多天,手都磨破了。”
桑語茉仰頭親他:“辛苦了。”
那時候的桑語茉以為這就是永遠。
現在,白喬一也有了一架牧淮淵親手打造的秋千。
兩邊支架上點綴著盛開的鮮花。
甚至更漂亮。
桑語茉慢慢收回視線。
牧淮淵從裏麵出來,拿了文件就要關門。
想了想,又回頭:“路上小心。”
隻是幾天不見,卻再回不到從前熟稔的狀態。
桑語茉淡然啟唇:“我大老遠過來,不請我進去坐坐?”
牧淮淵笑笑:“她這幾天發燒了,等好了我們再請你吃飯。”
說話的時候,有貓從屋裏竄出來。
桑語茉低頭,是隻長毛貓,慢慢繞著牧淮淵雙腿轉圈。
她記得牧淮淵對貓毛過敏。
不等她問,牧淮淵先解釋:“我吃了抗過敏藥。她把貓當兒子養大,不舍得送人。”
桑語茉動了動唇。
牧淮淵臉色莫名變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覺得她不懂事,不體貼,但喬一真的很善良,很......”
想到一些相處片段,他寵溺地笑起來:“可愛。”
屋裏響起白喬一的呼喚:“老公,你在哪裏?我想喝水。”
牧淮淵進了屋,無暇顧及桑語茉。
他回應的聲音溫柔:“我在這裏。”
桑語茉站在門口,視覺受限,隻能依稀看到牧淮淵半跪在地上,耐心哄著沙發上的白喬一。
不知道白喬一說了些什麼,他輕輕地笑起來。
離開之前,桑語茉最後一次回頭。
這次牧淮淵把白喬一豎抱了起來。
姿勢寵溺,像抱小孩那樣單手摟住她後腰。
就這樣抱著她在屋內來回走,溫聲細語地哄著。
白喬一將下巴壓在他肩膀,高燒不退,迷迷糊糊地說話。
桑語茉的腳步像被黏在了地上。
她看著這一幕,渾然不知自己究竟站了有多久。
明媒正娶的妻子,此刻卻像一個小偷。
默默偷窺早就不再屬於她的幸福。
多可笑。
她眼底一片通紅,卻又慢慢扯起一抹諷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