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見到裴玄淵時,他身側正站著異國公主江纖月。
看到我,他逗弄貓兒一般:
“柔兒,過來!”
熟悉的話語,讓我我下意識身體一顫。
一旁秦公子嘲笑道:
“當年給你下了點毒至於逃跑嗎?
“這麼寵愛賤奴的就他一個。
“求他幾聲,不就為你解了嗎?”
他們都以為我是來求他的。
可是,我始終記得。
他為了討江纖月歡心,讓我服下蝕骨灼心之毒。
任憑我全身潰爛,也沒來看我一眼。
後來,我偷了奴契,逃了好久好久。
裴玄淵篤定我會為了解毒求他,所以從未派人來尋過我。
可他不知道,蝕骨灼心的毒。
從來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能解。
......
江纖月耍弄著她的小皮鞭,幾個大跨步到了我麵前。
“你這個賤人,留你一條狗命讓你跑了,現在居然還敢來我這裏耍威風?”
“當本公主的皮鞭是放在這裏當作擺設的嗎?”
我眉心微微一蹙,不卑不亢道。
“公主,我並未見過你,為何一見到我就出言不遜?”
江纖月顯然不信,嗤笑一聲道:
“你這騷蹄子,向來鬼主意多,竟還想出了失憶症這一招了?”
一旁和裴玄淵相熟的幾個公子哥也湊了過來,嬉笑道:
“就是這張花魁胚子的臉沒錯,我有幸見過她在裴哥床上的樣子,那姿態,醉春樓裏麵最浪蕩的姑娘都沒有她騷氣,也難怪裴哥會將她從刑場救出來!”
“是啊,裴哥真是好福氣,這麼個美人坯子養在深閨裏......就是這身份,怕沾染上了奴才的賤血。”
......
醃臢的話語在我耳邊回蕩。
就像那些年一樣,人群身後的男人,從未想過護我一句。
低沉的聲音,穿透了人群,滿含篤定。
“柔兒,你可是來和我求藥的?求藥要有求藥的覺悟......”
“跪下,為前一段時間的錯誤道歉,我便原諒你。”
手不自覺地攥緊身上的錦繡華服。
哪怕我換上了這身衣服,他依舊沒有發現我的異樣。
於他,我不過貓狗。
我努力讓自己不露出一點破綻。
“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柔兒。”
哪怕所有人都認出了我是誰,我看著裴玄淵,不動如山。
他推著輪椅過來,黑蟒袍在他身軀上晃蕩摩挲,發出淅淅索索的響動。
“蝕心毒每月發作4天,連續五年,月月不停,五年不治,就會全身腐蝕而亡,在這世間,連一句屍體都不再留下。如今,隻餘下一個月了。柔兒,你這般和我對著幹,是連命都不要了嗎?”
近在眼前的臉。
每月蝕心毒發作的時候,和他的一幕幕都會在我眼前重現。
原來,他也猜到了我有多痛。
所以傷害我,有恃無恐。
“我身上沒有病,王爺,您是認錯人了吧?”
他眼帶怒火,“不可能。”
遂即,一雙大手撩起我兩邊衣袖。
發現我兩邊手臂光潔一片時,他更是不敢相信。
“我的腐毒,無人能解,為何你手上一點傷疤都沒留下?”
我惱火地將袖管放下。
“王爺,就算那位小姐是您的仇人,您也不該這樣毀人清白吧!我還要嫁人,沒有心思陪你們玩什麼失憶遊戲!”
他恍惚間說了一句,“不是仇人......是......”
我皮笑肉不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這樣毒害的人,總不可能是愛人吧?”
他說不出話了。
對啊,他不敢承認我是愛人。
我向內走去,卻被攔住了,“陸芷柔,你不能往裏麵走!你是個身份卑賤的賤奴,進去不知道會偷什麼東西呢!”
江纖月擋在我麵前,將那皮鞭揮得直響;
我怒極反笑,“我不是什麼陸芷柔!我會偷東西?你們瘋了吧?我是......”
“我管你是什麼?!怎麼可能有貴女長著和那個賤奴一樣的臉!”
江纖月的表情都扭曲了,擋在我麵前,寸步不讓。
可身後,裴玄淵突然道:
“月兒,讓她過去吧,她不是陸芷柔。”
他摩挲了一下扳指,那是他撒謊的動作。
他認出我來了。
對啊,這麼拙劣的謊言。
他怎麼可能認不出?
他最了解我。
了解到,也比別人更知道該如何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