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河邊的日頭毒辣。
傷未痊愈的季柔仍堅持來到堤壩。
她已做好離婚準備,但決心要清清白白地離開。
每次彎腰勞作,季柔都能感受到背後針紮般的目光。
她知道,路雲升在看著她。
安時倩站在路雲升身旁,輕聲細語:“雲升哥,季柔姐幹活真賣力,隻是......我剛剛碰到季柔姐,預感到她待會兒可能會惹出亂子。”
男人皺眉不語。
就在這時,驚叫聲響起。
一位帶孩子的軍屬腳下一滑,眼看要栽進深水區。
季柔離得最近,毫不猶豫撲過去拽住對方胳膊,奮力將人拉回安全地帶。
不料,路雲升這時衝過來狠狠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冰冷:“季柔!你推她做什麼?”
安時倩適時跑來:“雲升哥,我預感的亂子就是這個!”
“我是救人!”季柔試圖辯解。
“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伸手!”路雲升毫不留情地打斷,“你心裏有怨氣,我可以理解,但你怎麼能對無辜的人下手?”
季柔想解釋,卻被路雲升厲聲打斷,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失望,“季柔,你太讓我寒心了!”
他本還想著趁這次活動挽回季柔的臉麵,可原來她根本就不想要!
被救的軍屬想解釋,卻被安時倩柔聲勸走。
在眾人指責的目光中,路雲升強迫季柔道歉。
“我沒推人,憑什麼道歉?”
“證據確鑿,時倩也預知到了!”路雲升覺得顏麵盡失,“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烈日灼心,更灼人的是他的心。
季柔看著他一心維護安時倩的側臉,心口的空洞越來越大。
“好,”她嘶啞道,“我道歉。”
清理工作繼續後,安時倩悄悄靠近季柔:“雲升哥心裏根本沒你了,你就算死在這裏,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話音剛落,安時倩突然“哎呀”一聲跌入河中。
路雲升聞聲急忙躍入水中,將她救起。
安時倩在路雲升懷裏瑟瑟發抖:“季柔姐,我知道是因為我的預知能力,你恨我。也不能推我下水啊......我身體本來就弱,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路雲升眼中的怒火幾乎將季柔燒穿:
“你的心到底有多惡毒!”
季柔淚笑交織,“路雲升,你就那麼護著她?”
“那是因為她善良!每次預知都耗盡心力!”路雲升怒吼,“而你,除了爭風吃醋、惹是生非,還會什麼?”
說完,他抱著安時倩離開。
四周的指指點點如冰雹砸來:
“真看不出來,季柔心這麼狠!”
“安同誌為了大家付出那麼多,她還處處針對!”
“路營長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娶了她!”
“要我說,趕緊離了算了,別耽誤人家安同誌!”
......
季柔狼狽地走回了那個冰冷的家。
舊傷未愈,加上河邊暴曬與心力交瘁,意識昏沉間,她隻覺渾身滾燙。
模糊中房門被推開。
路雲升大步走進,眉宇間盡是煩躁。
他未注意她潮紅的臉色,隻居高臨下冷聲道:“季柔,起來。”
她試圖撐身,卻因高燒虛弱再次跌倒。
“時倩今天因為你受了驚嚇,無法入睡。”他擰眉,“她說聽你哼過一支江南小調,能安神,你去她那兒哼幾句。”
季柔難以置信地抬頭。
那年,他們還沒在一起,局勢緊張、訓練繁重,他仍花半年為她雕了一對相依的小人,可他終究不是鐵人,累倒在床邊。
她得知後感動落淚,為他輕哼最愛的江南小調。
他說那是他聽過最好聽的曲子。
如今,他卻要她去給安時倩唱兩人的定情曲?
“我不去。”她嘶啞道。
路雲升臉色一沉:“季柔,你別不識好歹,若時倩因此留下心病,影響了預知能力,耽誤正事,你擔待得起?”
“就哼個曲子,能要了你的命?你的心腸何時變得這麼硬!”
季柔最終還是被他半拖半拽地拉起,踉蹌走向安時倩的住處。
安時倩半倚床頭:
“季柔姐,麻煩你了,我心裏總是慌......”
路雲升將季柔按在床邊的繡墩上:“快唱。”
季柔閉上眼,忽略體內的疼痛與眩暈,輕輕哼起記憶裏娘親的歌謠。
嗓音因高燒而沙啞,調子斷續。
路雲升見安時倩呼吸平穩,眉頭舒展。
“行了,回去......”
他話音未落,季柔再支撐不住,從繡墩滑落,額頭重重磕在桌角,血流如注,徹底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