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琉璃是行走江湖的醫女,愛上丞相江衡後,義無反顧地跟隨他來到京城。
為了娶她,江衡幾乎熬盡所有心力,隻花了一年就以雷霆手段在朝中掃除異己、站穩腳跟。
可第一次婚禮,她因為馬匹受驚,摔出花轎後被拖行半條街;
第二次,她因蓋頭上沾染的花粉導致過敏,差點窒息;
第三次,她臨近相府大門,卻被發狂的乞丐捅了三刀……
三十次意外接連發生,致使她和江衡的婚期不斷推遲。
第三十一次婚期定在一個月後,顧琉璃決定,這次不坐花轎隻拜堂,她要在房裏安安穩穩地等著婚期到來——這樣總不會再出意外。
沒想到的是,婚期定下當晚,她所居住的小院就燃起大火。
顧琉璃在煙熏火燎中醒來,發現唯一出口都燒得幾乎坍塌。
她憑著求生欲撞開燒得變形的門,帶著一身被燒出的水泡逃到院子裏,渾身脫力地跌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仿佛失而複得一般將她鎖在懷裏。
江衡的聲音充斥著悔恨和怒意:“我隻讓你們放火拖延婚期,不是讓你們要她的命!”
那一刻,她渾身血液仿佛凝固。
初到京城時,她懵懂地藏在江衡的羽翼之下。
隻是他在朝中樹敵眾多,政敵的手還是無可避免地伸向她——一次有預謀的刺殺中,箭矢擦過她的心臟,差點要了她的命。
江衡守著垂死的她一夜未眠,天明後果斷找來一個孤女雲知蕊做她的“擋箭牌”。
他在旁人麵前假意寵愛雲知蕊,戲演得真,連府裏的丫鬟小廝都以為相府會換女主人。
顧琉璃卻始終堅信,江衡絕不會變心。
他對雲知蕊好,隻因那是被他用來迷惑政敵的擋箭牌,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權宜之計”;
他還對她發過誓,等政局穩定,就立刻娶她為妻……
顧琉璃沒有睜眼,不知是因為的確沒有力氣,還是沒有勇氣麵對現實——她怕一睜開,眼淚就忍不住流出來。
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趕來,是雲知蕊。
“阿衡,對不起,都怪我吃醋不想讓你辦婚禮,你才製造這麼多次意外推遲婚期的,是我差點害了顧姑娘!”
“傻瓜,你為琉璃當了這麼久的擋箭牌,我和她都愧對於你,隻是推遲婚期的小要求而已,算不得什麼。”
“如今政局穩定,我本不該再待在這,可我也沒想到……我會愛上你,”雲知蕊仿佛羞於啟齒似的,“你放心,我不會插入你和顧姑娘之間,這一次,你們就按原定婚期成婚吧,我會離開的。”
“不行!”江衡急切地站起,她無力的身體脫離支撐,躺在滿是塵灰的地上。
朦朧之中,她看見麵前的兩人緊緊相依:“知蕊,別走。”
千言萬語,都在他不舍和憐惜的眼神裏。
曾經,他在人前將雲知蕊寵得入骨,人後對她仍一片癡心:“琉璃,隻有讓別人認為我愛的是雲知蕊,你才不會被盯上。”
可現在,他卻因為雲知蕊吃醋,親手製造三十一次意外,推遲她期盼已久的婚期。
原來……他早已假戲真做,愛上了雲知蕊。
顧琉璃在這一刻恍惚想起一年多前,她和江衡的初遇。
那時她在江南行醫,偶然間救下被仇家追殺的江衡。
她帶著他在自己的小院療傷,帶他東躲西藏,為他尋遍百草。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何時丟的,也許是他為熬藥的她擦汗時,又或許是途遇追兵、他用身體護住她時……等她反應過來,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他傷愈那天,丞相府的官兵站在小院門口等候,滿眼都是對他的敬畏。
顧琉璃才知道他的身份——三朝以來最年輕有才貌的丞相,鐵血手段,清貴無雙。
臨走之際,江衡紅著耳根朝她伸手:“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琉璃,你可願隨我到京城去?”
她臉上瞬間冒起紅雲:“哪有你這樣的人……豈不是誰救了你的命,你都要以身相許!”
“不會,”他眼神溫和堅定,“因為,我隻心悅於你。”
她早已溺在他的眼神裏,於是拜別從小教她醫術的師門,毅然決然和他走了。
到京城後,他將她視若珍寶,甘為她摘星攬月。
卻沒想到,不知不覺間,他卻變心了。
那個說著“隻心悅於你”的少年郎,化作今夜在倒下的她麵前、深深擁吻著另一個女人的江丞相。
一滴冰冷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滑過顧琉璃的臉頰,她心如刀割,終於徹底昏過去。
醒來之後,她在房中枯坐了一夜,終於下定決心,找到同在京城的一位師兄。
“什麼?你要換一張臉,還再也不想回來?”
“是。煩請師兄向師父飛鴿傳書,請他回來助我脫離相府。”她語氣堅定地懇求。
“那……好吧,換臉術是師父獨門秘術,雖說他雲遊在外,可你有難,他必定會回來相助。隻是路途遙遠,你還得等上一個月。”
顧琉璃輕輕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她向來拿得起放得下,來京城是因為愛,離開,自然也是因為不愛了。
江衡,從此以後,我們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