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夫君陸之宴在雁門關拚死作戰後,不知所蹤。
我立刻帶著親兵前往,苦苦尋了七日。
終於,在屍山血海裏找到了他,和滿身箭傷的女副將蘇傾月。
“挽箏,多虧了傾月為我擋下致命一箭,我才能活著回來。”
“但箭上有情毒,如果我不救她,她會死!所以......”
他將長劍擲在我麵前,直直跪下。
“我願受軍法處置,但我與傾月,絕非私情,是生死相托。”
我紅著眼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誰知,蘇傾月冷哼一聲,將劍拔出對準我。
“我們在前線拚死拚活,他也是無奈之下才救我,你敢傷他?”
“就算你是他的妻子,我也會要了你的命!”
陸之宴感動握住她的手,兩人深情對視。
我看著眼前的鬧劇,心如死灰。
此後,陸之宴日日去蘇傾月帳中替她療傷。
回來便在我麵前磕頭道歉,
直到第一百天時,他忽然鄭重的給我嗑了一百個響頭,啞聲道:
“挽箏,傾月於我有再造之恩,又將清白給了我,我要娶她為正妻。”
“但你放心,我會收你為妾,對你負責。”
“至於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放在她名下吧!”
我摸著父親給我飛鴿傳書而來的虎符,緩緩笑了:
“好。”
......
我說出那個好字時,陸之宴如釋重負。
他甚至沒有再多看我一眼,轉身便對帳內諸將高聲道:
“傳令下去,三日後,我陸之宴將迎娶蘇傾月將軍為妻!全軍同慶,大宴三日!”
帳內瞬間爆發出叫好聲。
我站在原地,聽著那些刺耳的恭賀,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陸之宴舉起手,壓下眾聲。
他回過頭,目光落在我身上,那裏麵沒有愧疚。
“挽箏,你要明白,傾月為我擋箭,救下的不隻是我陸之宴一人,更是雁門關十萬將士的軍心。
我照顧她,娶她,是替這十萬兄弟還恩。”
他將一場背叛,說成了蓋世功德。
旁邊副將立刻起身,高聲附和:
“將軍說得是!蘇將軍深明大義,是我輩楷模!
不像某些人,身為將門之後,卻無半點奉獻之心,隻知爭風吃醋!”
一道道目光齊齊射向我。
我成了眾矢之的,一個不識大體、善妒自私的罪人。
陸之宴假意嗬斥那副將,轉向我時,聲音又放柔了些:
“挽箏,別聽他們胡說,你在我心中,永遠有無人能及的位置。”
一句輕飄飄的安撫,緊接著,是更誅心的話。
“所以,為了讓我心安,也為了讓將士們心安,你能真心祝福我們嗎?”
真心祝福?我的心口猛地一抽。
三年前,祁連雪山,他亦是這般被困於敵軍重圍。
是我,孤身引開三千敵騎,為他殺出一條血路。
也是我,為他擋下了那支淬了寒毒的箭。
毒箭穿胸而過,傷及肺腑。
太醫說,我從此畏寒體虛,受孕幾率渺茫,即便有孕,孕期也必將九死一生。
這些,陸之宴都知道。
可他現在,隻記得蘇傾月的恩。
陸之宴見我沉默,耐心似乎用盡,
他徑直走向我身後的木箱,取出了那件白狐大氅。
他像是才想起要知會我一聲,
“傾月箭傷未愈,身子骨弱,最是畏寒。
你母親留給你的那件千年火狐裘,正好給她用。”
血液,寸寸凝固。
那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我下意識撫上小腹,那裏有兩個微弱的心跳,是我調養多年,拿命換來的雙生子。
是我如今唯一的慰藉。
沒等我回神,陸之宴親手將大氅披在蘇傾月身上,動作輕柔。
蘇傾月裹緊了大氅,回頭朝帳內的我投來一瞥,眼神裏滿是無聲的嘲弄。
陸之宴轉過身,臉上的溫情蕩然無存,隻剩下不耐與冷漠。
“傾月需要靜養,主帥大帳不能吵鬧,我要親自照料。”
他迎上我難以置信的目光,不耐煩地補充道:
“你,即刻搬去軍營最偏遠的馬廄旁邊那間柴房。”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
“你的身子不像傾月那般嬌弱,住哪裏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