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像是破布那樣,被扔在了客廳裏。
保姆神色各異地看著我。
我卻毫無知覺,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直到身旁有人靠近。
是周衡。
他捏著藥膏和棉簽,像往常一樣,打算替我上藥。
我猛地起身,看著他虛偽的做派,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般想吐!
“棠棠,我是有苦衷的。”
周衡垂眸,神情悲傷,“你知道的,我是私生子,如果我不迎合他們......大哥會忌憚的。”
我厭惡地移開視線。
周衡卻突然將護照塞進我手裏。
“棠棠,我已經訂好機票了,明天下午兩點,我們一起離開周家,好不好?”
“求求你,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棠棠......我不想再看他們欺負你了。”
我愣住,緊捏著護照。
有那麼幾秒,我竟恍惚了一瞬。
仿佛麵前這個男人是可信的。
周衡半跪下來,擰開藥膏,小心翼翼地替我擦藥。
他還是跟以前那樣,心疼地抿著唇,力度格外輕,像是怕再次傷到我。
我攥緊護照。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離開周家......
我咬唇問道:“是明天下午兩點嗎?”
“是!”
周衡略顯激動地握住我的手,“棠棠,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男人顫抖著唇,紅著眼吻我身上的腫痕。
我側過臉,沒有拒絕。
直到次日下午,我避開家裏的保姆,連滾帶爬地跑進了周衡的車內。
護照藏在我胸前,陣陣發燙。
我吞咽著口水,盯著周衡,仿佛他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二哥,帶我走吧,求求你了。”
周衡溫柔地答應,“好。”
他開著車,窗外景色卻越來越荒僻。
直到開到林婉的墓園。
車猛地停了下來——
周衡盯著林婉墓碑上的遺照,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唇瓣不自覺的揚起。
“大嫂,好久不見。”
我心頭一涼,下意識想逃。
車門卻被牢牢鎖住。
周衡猛地壓了上來,瞳孔漆黑,恨聲道:“林婉明明愛的是我,憑什麼她會嫁給大哥?”
我崩潰搖頭,痛到表情扭曲。
“周衡!我肚子裏的是你的孩子,你不要進來,我求求你了,放過孩子......”
男人輕佻地摸著我鼓起的小腹。
“孩子?”
他譏諷地扯唇,“又不是婉婉的孩子,死了就死了。”
下一秒,劇烈的撕裂感傳至全身。
我盯著窗外林婉的墓碑。
忽然渾身脫力。
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我不隻是周延青亡妻的替身。
就連周衡,也隻是把我當做林婉......
我閉上眼,徹底昏死在車內。
再次醒來時。
我竟被扔在了周家的祠堂裏。
鼓脹的小腹,依然在緩緩跳動。
孩子沒事。
我驟然鬆了口氣,疲憊地躺在地上。
周延青正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手上的婚戒依然刺眼。
我眼睫顫抖,隻覺得酸痛。
14歲那年,我被周延青從孤兒院救助出來。
我渾身狼狽,連上他的車都覺得難堪。
進周家的第一天,我不知道怎麼使用刀叉,隻好傻乎乎地用手送進嘴裏。
卻被新來的保姆嘲笑。
是周延青冷著臉處罰辭退了保姆。
然後他彎下腰,摸著我的頭,淡笑:“以後讓大哥來教棠棠,好嗎?”
我呆呆地點頭。
從那以後,我越來越粘他。
周延青也對我極其寵溺。
每年生日,他都會提前準備禮物放在臥室,隻等我欣喜若狂地去拆。
所以成人禮那晚,我才毫無防備地闖進了他的臥室......
想到這裏,我眨了眨眼,淚水滾落。
周延青睜開眼。
他目光冷淡,清冷異常。
“薑棠,你太不聽話了。”
周延青起身,將我抱起來,然後用鐵鏈捆住我的四肢。
我痛到不停尖叫,男人眼底竟無一絲憐惜。
那會兒,我多想衝著他喊——
“周延青,你明明可以不收養我!
你明明可以讓我在虐童的孤兒院裏自生自滅!
你為什麼給了我希望,又親手把我毀掉?”
可喉嚨早已腥甜。
我連一個字都吐不出口。
到最後,我隻能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就在我以為自己快死的時候。
周延青的女秘書竟跑過來,匆忙地將護照和機票塞到我手裏。
“薑小姐,周總下周日要舉行剪彩儀式,您到時候可以趁他們不在家......逃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