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個。”
謝挽茵忙遞上牌子。
“爺爺好。娘親帶糖寶來找爹爹。”同行的小姑娘,四五歲的樣子。
這把嗓子,又萌又軟。
這誰受得住?
“誒,不敢當,可不敢當。”管家江叔臉笑成一朵大菊花,心裏卻忍不住惋惜。
嘖!這娘倆長得真好看,大仙女,小仙女。
可惜!
都是騙子!
別人不知道,他可曉得——他們家王爺那失憶是裝的!每次對賬的時候,猴年馬月的欠賬他都能記起來,這失的哪門子憶?
還有那什麼“失憶前的心上人”更像是編的。
他看著王爺長大,王爺連坐騎都是公的,上哪兒蹦出來這麼好看的夫人,這麼靈的閨女喲。
再說,自從自家王爺開始奉旨尋找“心上人”,這一個多月來環肥燕瘦的女子來了一波又一波,晉王府的門檻都踩爛了好幾個,帶孩子來認親的也不是頭一個。
但,還沒有哪個女子能成為主子認可的“心上人”。
於是,管家這次也不抱什麼希望,隻公事公辦地吩咐小廝:“一並帶去花廳。”
一路上,謝挽茵發現晉王府的院落雖闊大,卻著實簡樸,甚至連主路的青石板都缺失了幾塊。
謝挽茵尋思:到底是王府,應該不缺錢吧?那這主人是多摳門?
待到花廳,已有一位一身華服的美豔女子等在那裏。
看清女子容貌後,謝挽茵心裏微沉,對手太強了。
上門碰瓷......哦,不,上門認親前,她可是花了巨資打探晉王的消息。
晉王蕭臨,字雲舟,年二十一,未婚,性慳吝,不近女色,妻妾皆無。
晉王十五歲入西北軍神風營,一戰封神,六年來打遍西北無敵手,三個月前為軍中奸細所刺,受傷失憶,方回京城。
一個月前,金鑾殿上,晉王當眾拒絕和鄰國明月公主聯姻,理由是自己模糊記得自己有心上人,奈何失去記憶,如今佳人無蹤。
晉王淚灑當場,定要誓不負佳人。
皇帝感慨晉王為國受傷,又痛忘紅顏,特賜下一道旨意,待晉王尋到佳人,要賞她黃金萬兩。
就這些消息,外加一個從別人那裏買來的號碼牌,就花了謝挽茵五百兩。
有點肉疼。
但是為了報仇,這個瓷,她非碰不可。
其實,謝挽茵本應姓沈,謝是隨了祖母的姓氏。
她從小體弱,這幾年一直在外治病。
直到一個月前,她從穀裏回到京城,卻發現沈宅已成一片廢墟。
謝挽茵一打聽才知道,元宵節沈家去福雲寺上香時,遭遇不幸:她那五歲侄子被狼咬死,懷有七個月身孕的嫂子悲痛之下,跌落懸崖一屍兩命。
大嫂和侄子喪期未過,大哥又因喝醉酒,跌入河中,撈了三天三夜,連屍首都沒撈到。
祖母因家破人亡,心灰意冷,給家裏幾個仆從下了迷藥,又點了一把火。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沈宅從主子到仆從無一生還。
除了她,謝挽茵。
謝挽茵暗暗查了半個多月,隻隱約查出或許和平陽長公主府有關。
但高門難入,謝挽茵一籌莫展。
恰在這時,她知道了晉王“萬兩黃金尋心上人”這事。
更巧的是,晉王竟然就是六年前她偶遇的那個少年蕭九。
於是,謝挽茵決定借這個晉王高枝,來調查平陽長公主,查明真相,為家人報仇。
至於,今天帶來認親的孩子糖寶,其實是她師父和師姐的孩子。
那倆人正好不在穀裏,謝挽茵就先帶“借”來“認爹”了。
想到這,謝挽茵輕輕揉一揉糖寶的腦袋,小聲問:“來之前教你的,還記得嗎?”
“再加兩串糖葫蘆!”糖寶眨眨眼。
謝挽茵頷首,隻要讓晉王認下她們,別說兩串糖葫蘆,十串都行。
“咳咳!”絕色女子掩袖輕咳,打斷了謝挽茵:“這位姐姐,淺淺奉勸姐姐主動離開,否則屆時被晉王哥哥趕出去,未免難看。”
謝挽茵淡定地拂了拂袖:“不勞費心。”
話說得硬,她心裏卻有點發虛,對方正當妙齡,又天香國色,莫非真是那蕭九的心上人?
謝挽茵正暗自嘀咕,眼前一暗,幾道高大身影進了花廳。
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劍眉星目,朗如日月,肅若鬆風。
是他!
謝挽茵倏地鬆了口氣。
“晉王哥哥......”
晉王蕭臨輕輕一閃。
“啪唧”!美人撞進晉王那黑熊般的侍衛懷裏。
美人正兀自嬌羞:“晉王哥哥,還記得雨荷湖畔的夏淺淺嗎?”
“嘿嘿!爺,美人問你記不記得?”侍衛不敢動作,乍著胳膊,憨憨地問。
“啊!”美人夏淺淺這才發現自己投錯了懷,頓時花容失色,語無倫次:“你,你,你輕薄我!”
晉王這才從侍衛身後閃出,涼涼問道:“這位姑娘需要我的侍衛負責嗎?如果熊山同意,本王也願意成人之美。”
夏淺淺訥訥:“那......淺淺看在晉王哥哥麵上,不跟他計較了。”
然後,夏淺淺抬眸,淚光盈盈問:“晉王哥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春日宴上我們一見鐘情,端午宴......”
夏淺淺越說越激動,不由地往晉王身邊湊了湊。
“不記得。”蕭臨屏住氣,往後退了兩步。莫非這是個會走路的熏香爐子?鼻子好癢。
還有,他快速掃了一眼夏淺淺,美則美,太瘦了,不像他夢裏的那個人。
蕭臨:“不用你啊我啊的,要確認隻有一種辦法。”
夏淺淺:“什麼辦法?”
“去廂房,脫衣服。”
謝挽茵一怔,好家夥,這......這是要幹什麼?她現在反悔,來得及嗎?
夏淺淺臉上浮起一抹紅暈:“現在還是白天,而且......”
“停!停!”蕭臨打斷夏淺淺,“隻是讓嬤嬤驗一個獨特的身體特征。”
士可殺不可辱。
哪家姑娘能隨便讓人驗身的?
夏淺淺粉臉漲得通紅:“我可是次輔家的嫡女,我爺爺是夏敬,我外祖父是鎮......”
“驗,就去;不驗,就走。”
夏淺淺:“找什麼特征?”
“姑娘如果後背沒有特殊標記,就可以離開了。”侍衛熊山好心勸道。
夏淺淺呆愣了一會兒,放棄深情款款路線,直接就往晉王身上撲:“我不管!你碰了我,就要對我負責,不然,你,你就是始亂終棄!”
晉王側身一躲,掃了一眼站著看熱鬧的兩隻呆熊:“十板子!”
以為爺的笑話是那麼好看的?
熊山這才如夢初醒一般,飛身上前,一個手刀,利落劈暈了夏淺淺,拎出門去了。
謝挽茵正看戲呢,隻聽晉王對她說:“到你了。脫,還是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