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策買我那年,蕭老夫人的一頓板子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旁人都說他定是愛慘了我。
隻有我知道,他愛的是我這張像極了他心上人的臉。
從此,四方後院裏我因他施救之恩,被磋磨了十年。
為他解決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卻成了一個又一個笑話。
直到他心上人和離後回了京城。
他讓我自降為妾,跪著向他心上人敬茶。
我終於,掏出了那封捏了十年的和離書。
......
時安九歲生辰那日,蕭策消失了一整天。
成婚十年,他宿在煙花柳巷的日子不計其數,隻是事關侯府臉麵的場合,他不見蹤影還是頭一回。
滿院賓客的偷笑像耳光,一次一次抽在我的心尖上。
他們笑我頂著一張像極了蕭策意中人的臉,既得不到老夫人好臉,也討不到夫君的歡心,始終活得像條任由侯府差遣的狗。
他們甚至堂而皇之在我兒的生辰宴上打賭,賭蕭策是鑽進了新歡的紅帳裏醉生夢死,還是在舊愛的溫柔鄉裏樂不思蜀。
這種場麵我見得多了,便是從花樓裏將醉死在妓子床上的蕭策抬回家,我也做過不止一次。
所以,我將背挺得筆直,每一步走得堅定又得體,似乎隻有這般,才不將尊嚴砸在地上。
可作為這場晚宴的主角,我兒蕭時安卻局促得像個被矚目的小醜。
他攥著拳頭,不止一次往門外張望,眼尾帶著一抹刺目的紅。
不知多少次問我,也像問他自己:
“父親事忙,忙完了他會回來的,對嗎?”
我回答不了他。
蕭策今日出府時答應過他,今日他的生辰,定會準時歸家。
可半下午時,蕭策的隨從便來了一趟,取走了五千兩銀票,送去了城南。
蕭策的心上人沈如意,今日歸京,落腳在了城南。
他的心尖尖回來了,這個侯府和他唯一的兒子,以及眾人的臉麵,他都不要了。
宴會在蕭策的貼身小廝,大張旗鼓問我拿庫房裏的千年人參給沈如意養身子時,戛然而止。
眾人終是知曉,原身回來了,我這個替代品的獨角戲該謝幕了。
同情的視線落在時安身上,將少年的熱切希望當頭澆滅。
他衝回了院子,閉門不出。
婆母的一碗熱茶便砸在了我的身上:
“早知曉你如此沒用,竟是用了十年連個男人的心都攏不住,鬧出如此多有傷侯府顏麵的事來,我當初就不該死都讓你進門。”
“謝家滿門靠著我蕭家雞犬升天,你謝歲舒又拿得什麼來回報我?”
“若不是看在時安的份上,我早就休了你。”
說到激動處,她強逼著我即刻去將蕭策請回來,若他回不來,我也不必回來了。
我的倔強和不肯低頭,在撞上門外蕭時安那雙委屈的眸子時,終究軟弱了下來。
至少,我的委曲求全,換來的是蕭時安無人能動搖的世子身份。
至少,我的乖巧順從,得來的是侯府後院塞不進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的盼頭,不在夫君,便在兒子了。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和濕了半截的衣裙,我搖搖晃晃奔向了城南。
車馬行至半道,我便遇到了並肩而立的兩個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