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車內瞬間陷入了死寂。

周越猛地踩了一腳刹車，車子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停在了路邊。

他轉過頭，震驚地看著我：“你說什麼？什麼抖音？”

看著他驚愕的表情，不似作偽，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但疑雲卻更重了。

我沒有解釋，隻是反問他：“你沒告訴過她？”

“我怎麼可能告訴她！”他拔高了聲音，既是辯解，也帶著一絲被冤枉的惱怒，“這事我就跟你一個人說過！你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

“胡思亂想？”

這四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疲憊和失望。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不知道那個“小妹妹”在網上對他進行著怎樣病態的意淫，不知道他的親戚們在怎樣看我的笑話，更不知道他的母親，或許早已在盤算著如何將我踢出局。

在他眼裏，這一切，都隻是我的“胡思亂想”？

我們到家時，婆婆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她家的房子是老式的二層小樓，我和周越住在二樓。

見我們回來，她頭也沒抬，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回來了？早點上去休息吧。”

周越還在為路上的爭吵生氣，悶著頭就上了樓。

我站在原地，看著婆婆的背影，心裏那個可怕的猜測越來越清晰。

我倒了杯水，走到她身邊坐下，狀似無意地提起。

“媽，今天酒席上，我好像聽人說我們家要拆遷的事，都傳開了嗎？”

婆婆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她關掉電視，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神裏帶著一絲審視：“有嗎？我怎麼沒聽到。農村人就喜歡瞎傳，你別當真。”

她的反應，已經證實了我的猜想。

我沒有再追問，隻是微笑著說：“嗯，知道了。媽，那我先上樓了。”

回到房間，周越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機，我們之間依然是冰冷的沉默。

我沒有睡意，借口下去拿東西，悄悄走到了婆婆的房門外。

門沒有關嚴，留著一道縫。

我聽見她在裏麵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足夠我聽清。

“......對，就是婷婷她媽。哎，你跟她說，讓她跟婷婷講，別在網上亂發東西了，今天差點讓暖暖看見......什麼？拆遷款？我當然向著我們婷婷了！那城裏媳婦，心思多著呢！到時候拿著幾百萬跑了，我兒子找誰哭去？還是我們本地的姑娘知根知底，以後還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的血，一寸寸涼了下去。

原來，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