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是全市最有名的重案清理師,隻需一個獲獎案例就能當上心心念念的所長。
可我卻突然查出腦癱,為了照顧我,他一次次錯過重案現場。
爸爸從未怨過我,媽媽走的那天,他紅著眼把我攬進懷裏。
“悠悠,有爸爸在,你絕不會受委屈。”
十三年過去,爸爸的稱呼已經從人人敬仰的“穆老師”,熬成了實習生都能喊一聲的“老穆”。
他越來越沉默。
直到因為我在家獨自打翻水壺燙傷,導致他又錯過重案現場,
他終於爆發,雙目猩紅扯著我怒吼: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他氣憤離去,隻留下洞開的的大門。
我扭曲的手指著倒了一半水的泡麵,對著他背影口齒不清。
“爸......別走......飯......”
我拿熱水隻為泡碗麵,讓他下班吃一口熱乎飯。
這時一個黑影卻閃身進來,獰笑著將我綁好裝箱帶走。
想起爸爸最近錯過那幾次殺人碎屍大案,都是用行李箱裝走的獨居女孩。
我卻沒有絲毫害怕,看著變態殺人魔舉起的斧子,終於笑了。
甚至偷偷扔掉爸爸為我做的報警戒指——
爸爸,這回我不是累贅,而是你最想要的經典案例。
你可以原諒我了嗎?
——
血花飛濺,我卻沒有想象中的恐懼。
惡魔孟長林獰笑著捏著我的下巴,滿眼狂熱的快感。
“你這種廢物活著就是罪孽,你家人該很感謝我把你帶走吧?”
又一斧頭,剁在我因為拿水壺而惹父親生氣的右手,痛得我全身蜷縮。
要不是腦癱讓我很多神經失效,此刻也許早就昏死過去。
可我不得不承認,我也許是他手下,唯一真正該死的人——
上周無意間聽到爸爸和同事打電話時,苦笑打趣。
“你就幫我頂一下,畢竟我不回來做飯,家裏就變重案現場了!
要不是我,你能趕上那麼多次機會碰見那麼大的案子,拿獎都拿的手軟了吧?”
語氣中的無奈,盡數掩在鍋氣裏,化成一道道緩解病情的營養餐。
可惜我的病卻一點都不爭氣,一點點看著自己從爸爸口中的小公主,
變成手腳抽搐,口歪眼斜的怪物。
而在我麵前,他永遠都是那個頂天立地,可以為我掃清一切障礙的英雄父親。
看著他滿是白發的佝僂身影,我就用這隻右手,狠狠捶著自己的頭。
因為我第一次發現,這位英雄,已被我蹉跎成一個滄桑的小老頭。
所以今天才努力用這隻手,想給他泡一碗唯一能做的泡麵。
可白天練習燒水時,顫抖的手還是搞砸了一切。
想到爸爸剛才嘶吼時眼中的絕望,一滴淚從扭曲的眼角滑落——
“你怎麼不去死?知道我一個大男人這十多年有多難嗎?”
“有時候出現場時,恨不得那具屍體就是你,畢竟她們都比你聽話!”
“你是不是要拖死我,才甘心?”
那是他積攢十三年的憤懣不甘,因為我,他一生的驕傲與夢想,都毀了。
如今能幫爸爸圓夢,哪怕生命流逝讓我渾身冰冷,心中仍充滿喜悅。
孟長林的斧子一次次落下,卻沒得到他最想聽的求饒與尖叫,
反倒看見我嘴角帶笑。
他氣憤地扔掉斧子,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媽的,竟然碰見個瘋婆娘,要是別人挨這幾下子,早大小便失禁了!
你要是求饒,看在你本就是個和我一樣沒人愛的怪物份上,可以給你留一口氣。
我也很期待,你家人看到一隻活著且更殘疾的廢物,會不會更崩潰呢?”
我卻抽 動著嘴角,朝他笑了笑。
“謝......謝你,不......用了。”
他眸子一縮,仿佛見了鬼一樣,眼神更加狠辣。
“既然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一斧子下來,我眼前隻剩一團模糊,中間是父親終於站上領獎台時的燦然笑容。
想到這裏能被父親親手清理,幫他圓夢,我驕傲地咽下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