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言舟的白月光故意割腕那天。
我正躺在手術台上,血流不止。
我撥通電話,聽筒裏卻傳來洛微的嬌喘,和他不耐煩的安撫。
「溫漾,你能不能懂點事?微微情緒不穩,我走不開。」
電話掛斷的刹那,我肚裏的孩子,沒了。
而季言舟,我愛了七年的男人。
正和另一個女人十指緊扣,巫山雲雨。
後來,所有人都說季言舟瘋了。
他跪在我麵前,雙手奉上一切,隻求我回頭。
可他不知道。
我為我們的愛情,準備了一場盛大的殉葬。
......
我醒來的時候,窗外在下雨。
小腹還在疼,是那種空落落的、墜著的疼。
我摸了摸那裏,平坦冰涼。
曾經有個小生命在裏麵,會因為季言舟隔著肚皮說話而動一下。
現在什麼都沒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養成了一個習慣,總要看牆上的鐘。
下午三點。
距離季言舟掛我電話,過去了五個小時零七分鐘。
原來殺死一個人,隻需要五個小時零七分鐘。
手機還在手裏,屏幕停在通話記錄那一頁。
【季言舟】
【通話時長:2秒】
我在對話框裏打字。
「我流產了。」
發送,沒有回複。
不多時,病房門被敲響,進來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季言舟的特助。
他臉上掛著職業化的歉意,手裏提著個保溫桶。
「溫小姐,季總在開跨國會議,走不開。他讓我送這個來,城南那家補品店燉的血燕。」
他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又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張支票,推到我麵前。
「季總說,您受委屈了。支票拿著,想買什麼買什麼,就當是......補償。」
補償,多好聽的詞。
我盯著那張支票,上麵的零多到晃眼。
忽然想起十九歲那年,我被籃球砸到,隻是破了點皮。
季言舟瘋了似的抱著我衝進醫務室。
他緊張得滿頭大汗,對著校醫吼:「快救救她!她流了好多血!」
校醫哭笑不得,給他一卷棉簽,一瓶碘伏。
他拿著棉簽,手抖得不成樣子,半天對不準那點小傷口。
最後還是我自己拿過來消的毒。
他蹲在我麵前,眼睛紅腫,聲音啜泣。
「漾漾,我沒用,我都不能幫你上藥。漾漾,以後我再也不讓你受一點傷了。」
他的眼淚一點一滴,落在我的膝蓋上。
「溫小姐?」張特助的聲音把我拉回來。
我抬眸,對他笑了一下。
「替我謝謝季總。」
我拿起那張支票,當著他的麵,從中間撕開。
「也替我告訴他,」
我端起保溫桶,手腕用力,滾燙的湯汁全潑在他的皮鞋上,「他的會議,比他孩子的命更重要。」
張特助的臉從錯愕到難堪。
他什麼都沒說,狼狽退了出去。
世界又安靜了。
思忖良久,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啊,那就互相傷害,互相背叛吧!
我拿起手機,翻到一個很久沒聯係的人。
周祁,我大學時的學長。
也是季言舟公開的、唯一的情敵。
因為周祁曾當著全校的麵,用九百九十九個無人機給我擺過心形。
季言舟為這件事氣了三天,最後還是我哄好的。
他說:「漾漾,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像要搶走我的寶貝。」
我當時吻他。
「傻瓜,我的世界裏,隻有你。」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我撥通了周祁的電話。
響了三聲,接了。
「溫漾?」他的聲音裏有不敢置信的驚喜。
我蜷在床上,用最委屈的聲音開口。
「學長,我......我生病了,在醫院,一個人,好害怕。」
電話那頭沉默了五秒。
「哪個醫院?地址發我,我馬上過來!」他的聲音很急。
「嗯,」我低低應了一聲,聲音裏帶上哭腔,「學長,你能不能......帶束白玫瑰來,我最喜歡白玫瑰了。」
季言舟知道我喜歡白玫瑰。
他曾為我包下一整個山頭的白玫瑰園。
隻為我生日那天,能看到漫山遍野的花開。
他說:「漾漾,你比白玫瑰更純潔。」
掛了電話,我把地址發過去。
做完這一切,我重新點開季言舟的微信。
他的朋友圈,五分鐘前更新了一條動態。
隻有一張照片。
洛微躺在病床上,手腕纏著薄薄的紗布,睡得安詳。
季言舟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隻露出個疲憊的側臉。
配文是:【還好,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