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兒拿到京北藝術大學的通知書那天。
我提前回家準備慶祝。卻在公交廣告上看見了我死去七年的丈夫。
他西裝革履,手捧“最佳導演獎”獎杯,正與他的投資人白薇薇交談甚歡。
標題是:《最佳導演江尋安七年“裝死測試”,記錄最真實的單親問題家庭中女兒奮鬥成材的故事》。
我這才知道,這麼多年我忍著丈夫去世的悲痛,拚命供養女兒隻是一場測試。
我心如死灰的回到家中。
江清野正收拾著她的私人物品放進限量款的包包裏。
她見我回來,冷漠地眼裏滿是鄙夷。
“媽媽,終於結束了。”
“爸爸和我都覺得你不配為母親,你總是斤斤計較,算計著一切。”
...
“清野,你在說什麼...”
女兒的聲音很平靜,正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你身上的市井氣,為了幾毛錢跟人爭得麵紅耳赤,爸爸說,這就是一副小人的嘴臉。”
“你根本不懂什麼是品德,什麼是美德。”
“你隻懂得用你那廉價的母愛來綁架我,讓我跟你一起沉淪在生活的泥潭裏。”
她每說一個字,我心臟裏的血液就冷一分。
我養了十七年的女兒,我以為她就是我的生命。
可現在看來,我隻是她世界中的一個汙點而已。
我的嘴唇動了動,發不出任何聲音。
電視上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那個我以為早已化為一捧骨灰的丈夫,此刻正通過一個視頻電話出現在江清野的手機屏幕上。
“清野,跟媽媽說清楚了嗎?”
江尋安的聲音,隔著七年的生死再次響起,卻無所不及地刺痛著我的心臟。
“爸爸,說清楚了。”
江清野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媽媽她......好像有點接受不了。”
江尋安在屏幕那頭輕笑一聲,鏡頭卻突然被晃動了起來,一張美豔絕倫的臉湊了過來。
是白薇薇。
“尋安,別太苛責了。畢竟溫言姐為這個影片也付出了七年呢。”
白薇薇的聲音嬌滴滴的,卻無不透露著成功的喜悅。
“溫言姐,你別怪尋安,他也是為了藝術。你知道的,他是一個純粹的藝術家,為了記錄這個時代最真實的影像,他必須做出一些犧牲。”
“你看,清野不是被培養得很好嗎?京北藝術大學,這可都是我們鋪的路。”
她的話音剛落,江尋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十分的嚴肅。
“溫言,這場試煉你和清野都是參與者。但顯然,清野的成長和藝術感悟力都遠在你之上。”
“她理解我的事業,而你,隻會拖後腿。”
“這七年,辛苦你了。我會讓律師給你一筆補償金,足夠你下半生衣食無憂。”
“就當是你參與這部偉大作品的片酬吧。”
片酬?
我七年的血與淚,七年的青春,七年拚死拚活的煎熬。
最後在他口中,變成一部作品的片酬。
我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靠著牆壁滑落在地。
江清野看著我,厭惡地皺起眉頭。
“媽媽,你能不能別這麼丟人?爸爸和白阿姨都在看呢。”
“你這樣,隻會證明爸爸的判斷是對的。你永遠上不了台麵。”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江清野歡快地跑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正是白薇薇。
她還穿著高定的禮服,走進這個的家裏時眉頭卻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她沒有看我,而是轉過身看向了江尋安。
“尋安,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素材?比我想象的還要......原生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