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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江女俠荒江女俠
顧明道

第六回 入虎穴雙俠蹈危機 收門徒老僧獲惡果

1

玉琴被好奇的心所衝動,便悄悄對劍秋說道:“我看方才的黑影當然是夜行客,不知是寺院中人呢,還是寺院外人?

內中必有很奇特的一幕,我們何不入內一探,強如在這裏枯坐。”劍秋點點頭,兩人遂立起身,先後從圍牆上跳到裏麵,乃是一個很大的庭心,東西有兩株高大的柏樹。兩人躡足進去,正中是大殿,左首是羅漢堂,又是一個院落,有數間禪房,右首第三間房裏,微有一些燈光。劍秋正想去偷窺,忽聽背後腳步聲,回頭看時,見有一個和尚走來,月光下看得分明,那和尚身長八尺有餘,濃眉大眼,虎背熊腰,惡狠狠的手裏持著一柄狹長如帶的緬刀,刀光和月光相映,霍霍地耀人眼睛。

二人知道來意不善,免不了有一場血戰,遂也準備著。那和尚立停腳步,大聲叱道:“哪裏來的小醜,膽敢到此窺探,管叫你來時有門去時無路!”

劍秋也道:“禿驢休得狂言,今夜你們的末日到了!”和尚又狂笑道:“我們都不知道是誰的末日哩!”舉起手中緬刀向劍秋劈頭剁下,劍秋掣出寶劍往上一迎,隻聽嗆啷啷一聲,火星直冒,原來緬刀也是削鐵如泥的利器,劍鋒和刀鋒相碰,發出響聲來,彼此都不能損傷。但見青光和白光,風聲電逝般上下飛舞,嗖嗖有聲。玉琴在旁見青光白光漸戰漸大,足見兩人功力悉敵,分不出勝負,正想上前協助,卻見那有燈光的屋子裏,呀的一聲開了窗,又跳出一個胖和尚來,左臂已沒有了,隻有一條右臂,舞著一個鬥大的鐵錘,足有七八十斤重,逕取玉琴。

玉琴也舞動寶劍迎住,覺得那胖和尚力大異常,使開鐵錘,風聲呼呼,有雷霆萬鈞之勢。這兩個和尚確是勁敵,若不是他們都有高深的劍術早已敗了。戰了多時,玉琴的劍光已把那胖和尚緊緊圍住。

那個使緬刀的和尚也被劍秋的青光壓迫,白光向外一吐,跳出圈子,望後麵回廊裏便跑。胖和尚也虛晃一錘,跟著退走。他們二人怎肯輕易放過,隨後飛步追上,轉了幾個彎,忽聽軋軋兩聲,隻覺腳下一空,自己的身子直沉下去,早跌到一個很深的地窖中。幸虧二人都有飛行的本領,一個翻身立定,上麵黑壓壓的早有大石蓋沒,再也不能躍上窖來。

原來滄州寶林禪寺是一個很偉大的古刹,住持淨真長老曾在少林寺裏學得高深的武術。因為自己年老,很想收個徒弟,把他的本領傳授下去。物色有年,不得其人。恰巧附近鄉下,有個賣餑餑的老胡,妻子早喪,剩有一個兒子,年紀才得十二三歲,名喚胡大寶,天生得一身蠻力,不喜讀書,專愛打武,常代人家牧牛。

有一天,他趕著牛群到野地裏去吃草,突然那邊來了一條又重又大的水牛,和這邊的牛鬥起來了。大寶正睡著在草地上,沒有知道。有幾個鄉人見了兩條黃牛和一條水牛鬥在一起,難解難分,遂大嚷道:“大寶快來啊!你們的牛要鬥死了。”

大寶醒來,跳起身,見自己的黃牛鬥不過那條水牛,已被水牛的尖角挑傷了數處,血跡淋漓,不覺大怒,奔到牛鬥的所在,施展兩條手臂,把那邊的牛劈分開來。那水牛正鬥得性起,見有人來生生把它分開,怒不可遏,立即把頭一低,向大寶衝去,銳利的牛角,已挑到大寶胸前。

眾鄉人都代大寶著急,以為大寶性命休矣。誰知大寶吆喝一聲,伸出雙手,把牛角搶住,向下猛力一壓,那水牛當不住大寶的神勇,不得不隨著大寶的手蹲伏下去,大寶隻一扳,卻把水牛頭上的兩隻角生生的拉下。痛得那水牛大吼大跳,大寶按住了亂打亂踢,不消三拳兩腳,那隻水牛已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了。

眾鄉人看大寶竟有這般大的氣力,把水牛結果性命,一齊咋舌大駭。大寶得意洋洋地牽了自己所牧的牛還去,卻不知闖下了大禍。那水牛的主人便是本地姓吉的鄉紳,得知水牛被人擊斃的消息,豈肯幹休,探知大寶是賣餑餑老胡的兒子,便差人把老胡喚去,大罵一頓,要他出錢賠償。

一頭水牛至少要值一百三四十塊錢,況且吉家的水牛又肥又大,老胡是個窮漢,哪裏賠得出呢?當場受著人家的氣,隻好答應,還到家中懸梁自縊,一死了事。大寶死了父親,也灑了幾點眼淚,苦沒有錢收殮父屍。

這事被寶林禪院裏的淨真長老知悉,以為大寶是個可成之材,意欲收為徒弟,便願出錢代他盛殮老胡,又向吉家疏通,由淨真長老出五十塊錢了結。姓吉的因為老胡業已被逼而死,大寶是個頑童,本來也沒法想了,現有淨真長老出麵,他也樂得賣個人情,不肯接受長老的錢,自願作為罷論,這樣卻徒然犧牲了老胡。大寶死了父親,人家又恐怕他闖禍,不再要他牧牛,無處可歸,遂跟著淨真長老到禪院中,剃度為僧,取名宏光,把武藝傳授給他。

過了七八年,宏光年紀長大,武術也非常粗通,盡得他師父的衣缽。可是他性喜邪僻,不歸於正,又在血氣方盛的時候,雖已入了空門,而春花秋月,等閑虛度,性欲衝動時瞞著淨真長老,暗暗出去探花。人家美貌的婦女隻要被他注意,便在夜間施展飛簷走壁的本領前去奸汙,有得手的也有不得手的。

地方上雖然鬧著要緝捕,可是終沒有破案。後來風聲傳入淨真長老的耳中,長老大怒,把宏光喚來責問,驅逐他離開滄州,深悔誤收他做徒弟,所傳非人,反而作孽不少。

但宏光卻倔強不服師命,口出非禮之言,因為他知道淨真長老所有的本領都傳授了他,自己的武技和勇力已足夠對付他師父,所以一些也不怕懼。淨真長老非常憤恨,對他說道:“罷了,我這條老命送在你的手裏罷!”

宏光見師父要和他動手,來得正好,便脫了布衲,跳到庭中,使一個旗鼓,喝道:“今天的事,有了你,便沒得我;有了我,便沒你,不管你是師父了。”淨真長老也跟著跳到庭心,疾伸左臂來攫宏光的腰腎,宏光一個鷂子翻身讓過,隨即飛出一腿橫掃過去,淨真長老身子一側,施展右臂,又要擒住宏光的腳,宏光何等靈敏,早縮還去,又是一拳向淨真長老頭上打來。

兩人拳腳齊飛,各盡平生能力,狠命猛撲,旁觀的僧人但見兩條影子,看不清楚拳腳,不覺有些眼花繚亂,卻不敢上前解勸。鬥了良久,淨真長老究竟年紀已老,宏光的力氣又大,愈鬥愈勇,淨真長老捉不出宏光的破綻,自己反有些鬆懈,有隙可乘,猛可裏被宏光候得一個間隙,奮動鐵臂,向淨真長老下部直插入去,疾如鷹隼,早把淨真長老的腎囊探在手裏,隻一撚,淨真長老說聲不好,大叫一聲,向後而倒。大家去扶他時,已奄奄待斃。長老歎道:“收徒不慎,反受其禍,我死不足惜,恐這寶林禪院也要受他的糟蹋了。”

說罷又大呼負負而死。宏光冷笑道:“這是你自己的不好,莫怪我無情無義。”又對大眾說道:“現在淨真長老已死,我便是這裏的住持,如有不服的,請和我較量一下。”大眾畏他的凶惡,哪敢違抗,遂推他作了住持,把淨真長老遺骸火化去。

2

自從宏光主理禪院以後,獨裁獨行,無人敢說什麼話。

宏光又善於聯絡當地官紳,以及許多施主大善士,所以他的劣跡惡行,竟這樣掩飾過去。宏光每年又要出外到遠地方去幹些惡事,因此他結識了幾個同道,一個便是那使鐵錘的獨臂僧,本是登萊地方的巨盜,名叫霍老六,率眾嘯聚山林,後來因洗劫了一個村莊,恰值登州總兵官餘德,新到任上。

那餘德曾隨左宗棠將軍西征新疆,是一個能征慣戰的驍將,性烈如火,嫉惡如仇,他得知這個驚耗,如何容忍得下,立刻率領大隊官軍,前去剿除。霍老六指揮部下頑抗,但是餘德勇不顧生,當先殺賊,眾官軍也是呼聲震天,以一當十,眾強徒敵不過這堂堂正正的勁旅,遂四散潰退。

霍老六被餘德的金臂大刀砍去一隻臂膊,亡命落荒而走,後來投奔到寶林禪院裏來,宏光勸他削發為僧,霍老六毅然答應。可是他雖皈依佛門,而這柄屠刀依舊不肯放下呢。還有那個使緬刀的和尚,卻是張家口外天王寺裏的知客僧,名叫智能,宏光邀他到寶林禪院來作客,十分優待,因為智能本領既大,性情又和自己很是投合,兩個時時結了伴出去做那勾當,把別地方年輕貌美的姑娘,暗中奪取幾個來恣意尋樂,藏在他特地建築的藏春地室內。那地室正在羅漢堂的後麵,有秘密機關,常人不易入去。

原來在那劍秋和玉琴陷身的小門裏,裝有兩個機關,是兩尊金身神像,若把左邊的神像向右旋轉時,門內的石板地便會分裂開來,把人家陷落下去,又向左旋轉時,仍舊合好,底下的人休想逃走。

若把右邊的神像往下一壓,神像背後便現出一個小小門戶,門裏有砌就的石階,一層層走下去,便是一條地道,有一盞綠色的燈亮著,燈的後麵石壁上有一個銅環,隻消把銅環往裏緊拉,那小門便會隱去,使人不得其門而入。地道盡處便是藏春室了,內中珠簾銀燈,錦衾繡榻,實在是溫柔之鄉,銷魂之地。宏光和智能左右擁抱,滿足他們的獸欲,真是罪過不小,淨真長老生時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呢!

這夜宏光出去,仍是幹這獸行。因為有一天他到東門去,拜見一個施主,歸途見一個廣場上,圍著許多人觀看,擠得水泄不通,時時有喝彩的聲音。他遂施展兩臂,向人叢中擠進去,人家隻覺著有兩條鐵扁擔從他們腰裏插進來,痛不可當,連忙向兩邊倒退,讓出一條路來。

這麼一來,宏光已立到第一排,見場中有一賣解女子,正在十七、八妙年華,生得蛾眉曼目錄,嬌小可人,兩道秋波,尤其是含情脈脈,足使一般登徒子銷魂蕩魄。穿著一件淡青衫子,黑布褲兒,足上湖色繡花鞋兒,六寸圓膚,踏在一條絕細的繩上,那繩有四丈長,兩頭縛在竿上,竹竿豎立在地,離開地麵約有三丈多高,那女子立在上麵身子顫巍巍的,如風擺荷花,從這一邊走到那一邊,打了幾個來回,如履平地,而且非常這快,大眾又喝一聲好。

宏光心中知道這賣解女子懂得飛行術的,所以能夠這樣走繩索。忽見她身子一翻,似乎將從繩上跌下,但左足卻已鉤住繩子,全個兒的身體倒懸在繩上,輕輕晃了兩晃,大眾都代她捏著一把汗。

旁邊又有一個老嫗,敲著一麵小鼓,鼓聲蓬蓬然,敲得急時,那賣解女陡地將身子仰起,把左足漸漸移動,移到竹竿邊。大眾正凝神瞧著,而賣解女忽把身子縮作一團,象狸奴一般竄到竿上,用一足踏著,一足翹空,旋一個轉身。

此時鼓聲停止,那賣解女在竿上曼聲而歌,珠喉宛轉嘹亮,靡靡動聽,大眾喝彩如春雷價響起來。她隨即一個箭步,跳到地上,老嫗也走過來,對眾人行一個禮兒說道:“我們母女倆路過貴處,略獻一技,請一技,請諸位賜教,並請幫助一些盤纏。”說罷大眾紛紛把錢拋去,宏光也取幾個當十的製錢,拋在女子身邊。那賣解女子和老嫗把錢拾罷,老嫗又道:“多謝諸位大爺賞臉,現在再要叫小女頑一套拳,孝敬諸位爺們。”

那女子立定嬌軀,使一個旗鼓,正要開始打拳,不作美的天公卻瀟瀟地下起雨來,那老嫗和女子隻好向眾道歉,收拾收拾走去了,大眾也四散回去。宏光很中意這個賣解女的姿色,戀戀不舍,跟著他們母女走,見她們投到一個小客寓裏去,他暗暗點頭,即刻回院。

守到夜間,他瞞了智能,悄悄溜出禪院,那時雨勢已止,明月在天,居民已入睡鄉。他到了那個客寓,尋到後院去,找著一個店小二,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拔出寶劍,在他的麵上輕輕一擦,嚇得店小二渾身直抖,宏光遂道:“你快把那個賣解女子住的所在告訴我,不然把你一刀兩斷,了結你的殘生。”店小二答道:“在……在……右邊第三……個房間裏,求求大師父饒恕我的狗命。”

宏光遂把他手足縛住,從他身上割下一塊衣襟,塞在他的口裏,拋在一邊,照他的話,躡足走到那房間前麵,聽得裏麵鼾聲,知她們母女倆已睡熟,遂撬開窗戶,托地跳進房去,撲奔炕上,以為軟玉溫香抱滿懷,今夜得遂巫山雲雨之樂。

哪知撲了一個空,知道不好,早見那賣解女穿著粉紅小衣,橫著寶劍,正走到身後,一劍向他腰裏刺去。他遂把劍攔住,在小小的室中不能施展身手,便向那賣解女虛砍一劍,跳出窗來,估料今夜不能得手,驚動了店裏人,自己露不得相,還是走罷,遂一飛身跳到屋上,喝道:“便宜了你這小賤人!”

回身便走,那賣解女也已一躍上屋,緊緊追來。宏光大怒,暗想,不給她些厲害,她還當我是無能之輩哩!遂立定了舞劍和那賣解女在屋上狠鬥,劍光霍霍,如疾風驟雨一般,向賣解女上中下三路緊逼。賣解女覺得來勢凶猛,不得不極力抵禦,宏光覷個間隙,一劍刺到賣解女頸邊,賣解女將頭一側,卻把耳上耳環削落,吃了一驚,跳出圈子,將手一抬接著便有一支袖箭如一點寒星直奔宏光咽喉。宏光眼快,伸手接住,說一聲再會,向東飛奔去了。賣解女此時也不敢追趕,自回客寓中去。

宏光踽踽涼涼的回轉禪,不料無意中被玉琴和劍秋瞧見影蹤,二人遂冒險入探,卻被智能誆進小門,轉動機關,把二人陷落到地窖裏去。二人才到地底,暗想不好,今夜中了那賊禿的詭計,恐怕難以出去了。正躊躇間,忽見那邊黑暗中有四盞綠油油亮晶晶似燈籠般的東西向這邊漸漸移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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