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媽媽也是很喜歡我的。
我和妹妹顧淼差了三歲,她總覺得虧欠我。
所以比起爸爸陪妹妹,她將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我身上。
直到7歲那年。
爸爸開車帶著我和妹妹去了海上公園。
回來的時候被迎麵而來的大貨車狠狠撞到了懸崖之下。
爸爸本能將我和妹妹保護在身下。
自己卻當場死亡。
我還記得那日急救室門口的情形。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素日雷厲風行的媽媽哭得像個孩子。
那樣悲憫的神情和深切的絕望,我永遠忘不掉。
我走上前,小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如同她安慰我那樣。
可是,坐在地上的女人卻一把將我揮開。
惡狠狠的眼神,也同樣讓我記了一輩子。
她說。
“滾開!都是你,顧鳶!都怪你!你為什麼非要出去玩!是你害死了他!”
我被推搡在地上,手指瞬間骨折。
可我一點都不覺得疼,隻愣愣看著發狂的女人,失了神。
我想要解釋。
不是的,那天爸爸不是帶我去玩的!
而且,明明是因為......
可是每每剛要開口。
就隻會換來她的辱罵,和更加深刻的憎惡。
漸漸地,我就不說了。
思緒回籠,看著垃圾桶裏的照片。
我嘴裏嘗到了一抹鹹鹹的苦澀,伸手去抹,才發現已經落了淚。
媽媽坐在凳子上,伸手捏了捏眉心。
她的手機響起,伸手接過。
“寶貝,媽媽馬上就回來了,你想要吃什麼嗎?媽媽給你帶。”
“好啊,媽媽給淼淼去買。”
看著她忽然溫柔下來的眼神和言辭間的寵溺。
我忽然覺得,這些年不去打擾她。
是對的。
這樣柔和的神情,我從7歲那年後,便再也沒有見過。
有的,隻是一次又一次的疾言厲色。
以及深夜時,被拖起來質問,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我扯了扯嘴角,滿目酸澀。
如今,爸爸死亡的真相永遠被埋藏在了那個夏天。
誰都解開不了。
我飄在她身邊,看著她走進了一家蛋糕店。
忽然想起來,今天好像還是我和淼淼的生日。
店員上前。
“你好女士,我們隻剩下榴蓮和芒果千層了,您需要哪一個?”
她瞥了一眼,沉默半晌後指著芒果說。
“就它吧,蠟燭放十和七兩個數字。”
我心頭陡然一空。
胸腔肆虐的酸澀和難過快要將我淹沒。
媽媽,我對芒果過敏。
媽媽,你是不是忘記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付款時。
我看著她在手機微信消息頁麵停了許久,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坐在車上,媽媽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宋總,你當年交給我的行車記錄儀已經有眉目了。”
我忽然一震,瞬間看過去。
行車記錄儀?
誰的?
難道是......
“十三年過去了,終於......”她坐直身子,聲音帶上了哽咽。
那邊立馬回複。
“是的,當年您送來的時候實在損毀嚴重,這些年我們一直努力修複,保存裏麵的內容。”
“最多一天,就能還原當年車禍的真相。”
掛斷電話後。
媽媽看著爸爸的照片呢喃。
“我知道是顧鳶害了你,堅持這麼多年,就是想再看看你。”
我抿了抿唇。
可真的不是我......
回到家,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別墅。
我才陡然知覺,已經離家好多年了。
淼淼衝上前,帶著小女孩兒的朝氣蓬勃。
和我的死氣沉沉截然不同。
“媽媽!”
“生日快樂寶貝,吹蠟燭,媽媽給你買了蛋糕,還有你最喜歡的偶像簽名照。”
顧淼笑得燦爛。
卻又想到什麼後猶豫了一下。
“媽媽,要不要把姐姐叫來啊,我好久都沒見到她了。”
“別提她。”
媽媽冷聲打斷,語調冰冷,“為了爭寵,她今天竟然找人演戲說她死了。”
“嗬,要不是我了解她是個什麼東西,就真的信了。”
顧淼愣了一下,沒再開口。
此時,電視上的新聞剛好播到本地新聞頻道。
「據悉,死者二十周歲,患有漸凍症,從高空跌落當場死亡。」
「由於高空跌落麵部模糊,現提供死者的遺物照片」
「也請認識死者的市民朋友,積極提供線索。」
我定睛一看。
被放出來的是一條項鏈。
小時候爸媽親自開光求來的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