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黎辰扔在地上的支票,與記憶裏的那張重疊。
隻是這一次,是我主動要的。
我彎腰,平靜地撿起那張支票,指尖冰涼。
“謝謝江總。”
我轉身要走,手腕卻被一股大力攥住。
可他碰到我的瞬間,我便猛地縮回了手。
那被他親手折斷的右手,即便已經過去了五年,
在陰雨天裏,還是會傳來難捱的疼痛。
江黎辰眼神錯愕,愣在原地。
我沒有再看他,徑直離開。
回到租住的破舊公寓,一股潮濕黴味撲麵而來。
我看著鏡中臉色蒼白,瘦得脫相的女人,陌生得可怕。
從包裏拿出被揉皺的胰腺癌晚期診斷書,慢慢撫平。
死期將至,我還是回來了。
不是為了報複,也不是為了糾纏。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江家老管家的電話。
他是江家,唯一對我釋放過善意的人。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福伯,是我,若幸。”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隨即傳來冷漠的聲音。
“抱歉,小姐,江先生吩咐過,江家沒有姓安的客人。”
電話被掛斷。
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麻木。
我早該想到的。
夜深人靜,我避開所有監控,
翻進了那棟我曾經住了八年的別墅。
這裏曾是我和江黎辰的婚房。
如今,成了他和白薇薇的愛巢。
我目標明確,直奔三樓的儲藏室。
那裏放著一件對我來說,無比重要的東西。
是過世的父親,親手為未來孫兒雕刻的木搖籃。
當我推開門,儲藏室裏堆滿了雜物,卻不見搖籃影子。
心一瞬間沉到了穀底。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安小姐?”
是麵露不忍的福伯,他看我的眼神裏帶著同情。
“您是回來找那個搖籃的吧?”
我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後的希望。
“福伯,搖籃呢?”
福伯歎了口氣,壓低聲音說:
“被白小姐拿走了。”
“她懷孕了,告訴大家說搖籃是您特意寄給她的新婚禮物,
祝福她和江先生早生貴子。”
我胸口一陣翻湧,幾乎喘不過氣。
“江先生高興壞了,今晚在市中心的麗思酒店舉辦宴會,
要向全京市的人宣布這個喜訊。”
心底被密密麻麻的疼痛占滿。
白薇薇懷孕了。
她擁有了我失去的一切。
丈夫的愛,家庭的認可,還有一個即將健康出生的孩子。
而我,隻剩下癌症和不到三個月的生命。
我忽然想起,
很多年前,江黎辰抱著我,
指著那搖籃,眼裏閃著光。
“幸幸,以後我們的孩子,可以睡在外公親手做的搖籃裏。”
“你放心,我也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那諾言,此時像一記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臉上。
我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塞到福伯手裏。
“福伯,這是我剩下的積蓄,密碼是您生日。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不等他拒絕,我轉身離開。
墓園那邊剛剛發來消息,尾款已經繳清,墓地保住了。
現在,該去拿回最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