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那天蕭絕握著我的手,寫下“小九”二字後,書房裏的空氣就變了味。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僅僅是探究,而是多了幾分......灼熱。
我心裏那頭小鹿,快被他看得撞死在胸腔裏了。
為了完成陰司的KPI,我忍了。
直到那天,我照例替他整理書案,一個不小心,碰倒了角落裏一個紫檀木的錦盒。
盒子應聲而開。
我愣住了。
裏麵沒有金銀珠寶,沒有機密文件。
隻有一個......小小的神龕。
神龕裏供奉的,是一尊白玉雕琢的觀音像。
那觀音像眉眼含笑,神態慈祥,懷裏還抱著個胖娃娃。
這造型,怎麼看怎麼眼熟。
等等!
這不就是我在陽間那尊被萬人供奉的“送子觀音”金身的......迷你版嗎?!
我整個人如遭雷擊,石化在原地。
蕭絕這個大鄴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傳聞中殺伐果斷、冷血無情的男人。
居然在自己書房的暗格裏,偷偷摸摸地,供著我的小雕像?
還他媽是送子觀音版的!
我看見神龕前,還插著三支燃了半截的細香,香灰落了滿滿一爐。
顯然,他每日都有虔誠祭拜。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
他拜的不是觀音,拜的是我。
這叫什麼事兒!
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衝上天靈蓋,我差點笑出聲。
同時,我也突然想起,我活著的時候,接的最後一單生意。
目標,還是蕭絕。
上元燈節,皇宮夜宴,我扮作獻藝的舞姬,水袖之下,藏著淬了劇毒的銀針。
一曲舞畢,滿座皆驚。
我蓮步輕移,款款走向主位上的他。
隻差三步。
銀針即將出手。
他卻忽然起身,從侍女的托盤裏,撚起一朵開得最盛的牡丹。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走到我麵前。
俯下身,將那朵牡丹,親手簪在了我的鬢角。
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
他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笑道:
“姑娘,像極了本王的一位故人。”
那一瞬間,我的心跳,擂鼓一般。
我分不清,那是因為任務即將暴露的緊張,還是因為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真實的溫柔。
思緒被拉回現實。
我看著眼前這尊“慈祥”的我,再想起記憶裏那個冷酷的他。
一種強烈的情緒,催著我必須做點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腳下一“崴”。
“哎呀!”
我整個人“恰到好處”地撞向書案。
“哐啷!”
那個小小的香爐,被我精準地掃落在地,香灰灑了一片。
“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立刻跪下,惶恐地請罪。
蕭絕放下手中的朱筆,緩緩抬眼。
他的目光落在那尊觀音像上,片刻,又移到我臉上。
“起來。”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他。
“王爺......”
我鼓起勇氣,用一種天真又好奇的語氣,嗔怪道:
“您府裏供奉著滿天神佛,為何偏偏在這書房裏,獨獨拜這一尊送子觀音呀?”
書房裏一片死寂。
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要將我寸寸燒穿。
良久。
他開了口,聲音低沉。
“因為她......”
“......在世上,欠我一個答案。”
我心頭一緊。
隻聽他繼續說,一字一句,都帶著萬鈞之力。
“還有一個......孩子。”
頓時,我的世界,仿佛有驚雷炸開。
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沒讓自己失態。
原來......他許的那個願,是真的。
他真的,想要一個和我的孩子。
可為什麼?
我們之間,明明隻有一場刺殺,一次生死相搏。
這究竟是怎樣的執念?
我正心亂如麻,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