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人間第一女殺手阿九。
死後好不容易考上陰司編製,卻被閻王告知:
“陽間有人給你塑了金身,把你當‘送子觀音’拜。
“如今你香火太旺,必須先回陽間還願。”
我提刀回陽間,卻是無語凝噎。
金身就金身。
為什麼把我雕像做成抱娃娃的慈祥臉?
轉頭一瞥,昔日刺殺目標、當今攝政王正抱著我雕像痛哭:
“觀音娘娘,賜我一個像阿九的孩子吧!”
我沉默。
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
蕭絕竟然許願要一個長得像我的孩子!
難不成是因為憎恨我,要把這孩子當靶子?
......
時隔三年,我又回到了攝政王府。
隻不過,上次提刀,這次提桶。
我現在是灑掃宮女“小九”,正拎著水桶,慢吞吞地擦著一根朱紅的廊柱。
府裏的亭台樓閣,還是老樣子。
一草一木,都透著一股要命的熟悉。
我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梅林。
記憶瞬間被拉回三年前那個雪夜。
梅香,刀光,還有他冰冷眼眸裏映出的,我決絕的臉。
那是我作為人間第一殺手,第一次失手。
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蕭絕。
他一襲黑衣,立於風雪,劍尖的血珠比梅花還豔。
“阿九,”他開口,聲音冰冷,“本王記住你了。”
我當時冷笑一聲,抹掉嘴角的血,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裏。
記住我?
嗬,現在你倒是給我記了個大的。
“送子觀音”,虧你想得出來!
我憤憤地擦著柱子,力氣大得像是要把它盤出包漿。
一個總管太監路過,尖著嗓子喊:
“那邊那個!發什麼呆!王爺的書房要一塵不染,仔細點!”
我趕緊低頭:“是,總管。”
書房?
正好,我倒要看看,這個把我當菩薩拜的男人,私下裏究竟是個什麼德行。
傳聞裏,攝政王蕭絕,暴戾陰狠,殺人如麻。
可我潛伏進府這幾天,看到的卻完全是另一個版本。
深夜,整個王府都沉寂了,唯有他書房的燈還亮著。
我借著打掃的名義,從窗縫裏偷偷觀察。
他正批閱奏折,眉頭緊鎖,神情專注。
對待犯錯的下人,他罰得雖狠,卻也賞得公正,從不遷怒。
這和我認知裏的那個瘋批攝政王,判若兩人。
我心裏嘀咕:裝的吧?肯定是裝的!
就在這時,我看見他停下筆,打開了書桌的一個暗格。
他從裏麵取出一樣東西,放在掌心,靜靜地看。
借著燭光,我看清了。
那是一截斷裂的玉簪。
是我三年前那個雪夜,與他纏鬥時,不慎遺落的。
他指尖摩挲著那半截玉簪,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還帶著一絲落寞。
我心裏“咯噔”一下。
什麼情況?
難道這家夥......
“嗖!”
幾道黑影如鬼魅般從房頂落下,直撲書房。
是刺客!
我瞳孔一縮,下意識就要摸腰間的軟劍。
卻摸了個空。
媽的,忘了我現在是個灑掃宮女。
眼看一枚袖箭,就要射穿窗紙,釘進蕭絕的後心!
電光火石間,我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我未來孩子的爹可不能死在這!
想都沒想,我腳下一滑,身體“恰到好處”地失去平衡。
手裏的掃帚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當!”
掃帚精準無誤地打飛了那枚袖箭,去勢不減,還順便絆倒了另一個衝過來的刺客!
一切發生在瞬間。
書房裏的蕭絕猛地回頭。
王府的侍衛蜂擁而至。
刺客見勢不妙,瞬間撤退。
現場隻留下一片狼藉,和呆若木雞的我。
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也驚呆了。
但我必須裝出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幹了什麼”的無辜模樣。
蕭絕的目光越過眾人,直直地釘在我身上。
半個時辰後,我跪在了他書房冰冷的地板上。
他坐在書案後,手裏把玩著那截玉簪,一言不發。
氣壓低得能把人活活壓死。
終於,他開口了,聲音聽不出喜怒。
“你叫什麼?”
“回王爺,奴婢......小九。”
我故意把頭埋得很低,聲音也捏得又細又弱。
“小九?”
他重複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探究。
“抬起頭來。”
我認命地抬起頭。
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深邃如淵,
良久,他忽然輕笑一聲。
“你的眼睛......很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