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離婚後的第七年。
我在母親的墓碑前,再次遇到了白望津。
他穿著昂貴的黑色西裝,手裏捧著白菊吊唁。
看到我,他怔了半晌。
“好久不見,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笑笑,禮貌地回答一切都好。
分別之際,他眼眶泛紅拉住我的手。
“阿瀾,當年的事,是我的錯,我們......”
我抽出手,沒什麼情緒地後退半步。
“白先生,請你自重。”
我們,在他和我繼母赤身裸體苟合在床上時。
就已經是陌路人了。
......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
雨水打濕了白望津的頭發,濕漉漉地垂在眼前。
“你還在恨我。”
我彎腰撿起墓碑前的白菊,語氣平靜。
“我不恨你。”
“但我想,你應該沒有資格給她送花。”
恨也是需要情緒的。
空氣靜默。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
“對不起。”
雨勢漸漸變大,我轉身,將白菊隨手丟進路邊的垃圾桶。
白望津亦步亦趨地跟著我,語氣裏帶著近乎急切地挽留。
“阿瀾,我送你。”
我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阿瀾,我媽她......很想你,你能去看看她嗎?”
“她得了阿爾茲海默症,現在連我都不記得了,但每天都喊你的名字。”
我身形一頓,我想起那個幼時總給我做糖醋排骨的身影。
還是轉過了身。
車載音響裏放著熟悉的音樂,王菲的致青春。
短暫的狂歡,以為一生綿延。
“你記得嗎,這是我們一起看的第一部電影。”
白望津低沉的聲音在前排響起。
“上初中的時候,你是個假小子,特別調皮,非要逃課拉著我去看電影。”
“後來被你媽媽抓到,把我們倆都揍了一頓。”
提起我媽,他聲音一頓,又喃喃道。
“對不起。”
少年穿白襯衫隨風飛舞的樣子和眼前光影重疊。
我搖下車窗,不願再想。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他沉默片刻,又開口道:
“我隻是想補償你。”
“那時我太年輕, 不懂什麼是愛,所以做了很多錯事,其實我一直很後悔。”
我忍無可忍地打斷他,
“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你的補償。”
“而且我已經......”
結婚了。
後麵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他的電話響起。
從鏡子裏看去,那人俊眉蹙起,神色帶著幾分不耐。
藍牙沒有斷開,車廂裏回響著熟悉的聲音。
“望津,你在哪?什麼時候回家呀?兒子說他想你了。”
是丁露。
再次聽到她的聲音,我比想象中平靜。
白望津的聲音裏卻帶著壓不住的煩躁。
“我在路上遇到了阿瀾,帶她去看看我媽。”
說完,又下意識地解釋。
“你知道我媽的情況,她這些年一直想著阿瀾。”
沉默幾秒,電話裏傳來丁露刺耳又瘋狂的聲音。
“不許去!我照顧你媽這麼多年,她還想著唐羽瀾那個賤人!”
“到底是你媽想著她,還是你忘不掉她?”
白望津立刻將電話掛斷。
手機被摔在座椅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我挑挑眉,心裏沒有半分波瀾。
電影裏說得對。
愛情是足以焚身的烈火,不管是聰明人還是笨蛋,愛上了,都成了飛蛾。
七年前的我是飛蛾。
現在的丁露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