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過幾天,我的父母,也就是念念的外公外婆,從老家趕了過來。
兩位老人一夜之間白了頭。
媽媽更是一進門就哭得幾乎暈厥。
當她看到林晚穿著我的居家服,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在家裏忙前忙後時,媽媽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她的眼神變得十分難看。
“小晚,你怎麼住在這裏?”媽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晚立刻擠出幾滴眼淚,委屈地說:“媽,姐夫他一個人撐不住,念念又還這麼小,我......我就是想留下來幫幫忙。”
爸爸歎了口氣,拍了拍媽媽的肩膀:“行了,別多想了。小晚也是一片好心,你姐剛走,家裏總得有個人照應。”
周明也立刻切換到悲情女婿模式,紅著眼眶說:“爸,媽,都怪我,沒有照顧好林溪。現在家裏亂成一團,多虧了小晚。”
看著他們一唱一和,顛倒黑白,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這個親生女兒屍骨未寒,他們就這麼急著讓另一個女兒登堂入室嗎?
媽媽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徑直走到嬰兒車旁,小心翼翼地將我抱了起來。
熟悉的、溫暖的懷抱,帶著媽媽身上特有的馨香,瞬間包裹了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我可憐的念念啊......”
媽媽抱著我,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落在我的臉上。
“沒了媽媽,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媽媽,我在這裏。
我就是你的女兒啊!
我在心裏瘋狂地呐喊,努力地、笨拙地將小小的臉蛋往她溫暖的懷裏蹭了蹭。
我渴望她的擁抱,渴望她的體溫。
媽媽的哭聲微微一頓。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親近,有些詫異地低頭看了我一眼。
醫生診斷念念是重度腦癱,對外界幾乎沒有反應。
可剛剛那一瞬間,她分明感覺到,懷裏的小東西在主動尋求她的安慰。
“這孩子......好像知道我難過。”媽媽喃喃自語,眼神裏閃過一絲困惑。
這時,林晚笑著走過來,伸出手說:“媽,你一路奔波也累了,我來抱吧。念念該換尿布了。”
她想把我從媽媽懷裏抱走。
我怎麼可能讓她得逞!
就在她的手碰到我的瞬間,我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張開嘴,發出了出生以來最響亮的一聲啼哭。
“哇——!”
哭聲尖銳而淒厲,充滿了抗拒和恐懼。
我死死地抓著媽媽的衣服,小小的身體因為用力而劇烈地顫抖著。
所有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
林晚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周明皺著眉,不悅地嗬斥:“這小東西今天怎麼回事?吵死了!”
隻有媽媽,她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
她的目光越過我,看著林晚,眼神裏那絲困惑,已經悄然變成了一粒懷疑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