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來時,頭頂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喉嚨裏還殘留著血的腥甜。
阮之音就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指尖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眼神裏滿是玩味的打量我。
她輕笑出聲,聲音甜膩卻淬著冰。
“白珂姐,你可真是命大。”
“同心蠱都碎了,你居然還能活著喘氣。”
我側過臉,胸口的疼一陣緊過一陣,卻還是用盡全身力氣,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滾出去。”
阮之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更歡了,她站起身,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滾?姐姐怕是忘了,行舟已經把我接到家裏來了。從今天起,這裏就是我的家,我想待在哪,就待在哪。”
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幾乎窒息。
可我不能輸,不能在她麵前露怯,隻能強撐著挺直脊背,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倔強。
“就算你住進來又怎麼樣?隻要我和陸行舟沒離婚,你就永遠是見不得光的小三,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阮之音臉上的笑瞬間僵住,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可很快又壓了下去,換上一副楚楚可憐又帶著得意的模樣。
她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我一眼就認出來。
那是當年我親手做的定情信物,一塊雕著並蒂蓮的玉佩,耗費了我整整三年的心血。
她捏著玉佩晃了晃,語氣輕飄。
“姐姐還認識這個吧?”
“行舟本來想直接扔掉的,是我攔住了他。我說,這畢竟是姐姐當年精心準備的東西,就算不愛了,也該留著點念想,不然顯得多絕情啊。”
話音未落,她手一鬆,那枚玉佩“啪”地一聲摔在地板上,裂成了兩半。
“喏,現在還給你了。”
阮之音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我愣愣地盯著地上那兩半玉佩,刺得人眼睛生疼。
那是我們愛情開始的見證,是陸行舟當年寶貝得揣在懷裏,說要珍藏一輩子的東西。
如今,卻被他視作垃圾,被他身邊的女人,像扔廢品一樣丟在地上。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了,心臟像是被生生撕裂,疼得快要死掉了。
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模糊了視線,隻看到那兩半玉佩,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撞門聲。
兒子赤著腳衝了進來,小小的身子像顆炮彈似的,狠狠撞在阮之音腿上。
“不許你欺負我媽媽!”
他仰著小臉,眼睛紅紅的,帶著孩童獨有的倔強與憤怒。
阮之音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個趔趄,臉上的得意瞬間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暴怒。
她尖叫一聲,揚手就對著念安白嫩的臉頰扇了下去。
“小賤種!敢推我?”
“啪”的一聲脆響,在房間裏格外刺耳。
兒子被打得偏過頭,小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個清晰的紅手印,眼淚“唰”地就湧了出來,卻咬著牙沒哭出聲。
我渾身的血瞬間衝上頭頂,胸口的劇痛都被這股滔天怒火壓了下去。
我猛地撐著床沿坐起身,不顧身體的虛軟,踉蹌著撲過去,反手就給了阮之音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敢打我兒子!”
阮之音被打得懵了一下,隨即眼神怨毒地瞪著我,揚手就要還手。
可就在這時。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陸行舟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口,臉色沉沉地看著裏麵。
阮之音的動作瞬間頓住,下一秒,她像變了個人似的,眼睛一紅,眼淚就掉了下來,捂著被打的臉頰,委屈地撲進陸行舟懷裏,哽咽著哭道。
“行舟......你可算來了,白珂姐她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我好疼......”
我急得聲音都在發抖,指著念安臉上的手印。
“不是的!”
“是她先動手打念安的!你看兒子的臉!”
念安也強忍著眼淚,抽噎著拉了拉陸行舟的衣角,小聲說。
“爸爸,是阮阿姨先打我的......”
陸行舟的視線落在念安臉上,那清晰的紅手印明明那麼紮眼。
他卻像沒看見似的,沉默了半響,眼神冷得像冰,緩緩看向我。
“白珂,你把兒子教得真‘好’,小小年紀就學會撒謊了。”
我如遭雷擊,愣愣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我死死忍著,聲音嘶啞地質問。
“陸行舟!你瞎了嗎?你沒看見兒子臉上的巴掌印嗎?那是假的?”
他連眼神都沒分給我一下,低頭溫柔地拍著阮之音的背,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柔和。
“之音,別哭了,委屈你了。”
然後,他轉頭對著門外喊了一聲,保姆立刻走了進來。
“把小少爺帶下去,好好看著。”
陸行舟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冷漠,甚至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狠厲。
“以後,隻要白珂敢不聽話,就讓她見不到兒子!一次都不行。”
保姆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拉住了念安的手。
念安嚇得臉色發白,死死攥著我的衣角,哭著喊。
“媽媽!我不要走!媽媽!”
我想抱住兒子,可身體虛軟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保姆把他拖了出去,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漸漸遠去,像一把鈍刀,一刀刀割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