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歲被宣判隻能活三個月,孟時夏給自己挑了塊墳地。
依山傍水,下輩子定能投個好胎。
隔天中間商卻告知她和別人撞了墳。
“孟小姐,您方便挪個墳嗎?對方是宴氏集團......”
她和搶墳地的短命豪門公子鬥起法來。
三個月又三個月,不但等到了適配的心臟,還和公子爺暗生情愫,讓他也奇跡般撐過病危期。
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不婚主義的宴山亭不僅官宣結婚,更是寵到把所有財產歸她名下,還敢在婚前協議承諾出軌淨身出戶。
可就在她滿心歡喜等著當新娘時,卻意外聽見他和朋友通話。
“亭哥牛啊,隻因前女友死後的心臟移植給了孟時夏,就裝病接近,假裝愛她寵她。”
“結婚也是為了彌補當年沒和宛宛成婚的遺憾吧。”
他帶著幾分苦澀地開口說:“別說了,隻要宛宛的心臟還跳動,時夏就一輩子是她。”
五天後,那顆血淋淋的心臟就被送到宴山亭麵前。
他笑著鬆了口氣,卻在聽聞孟時夏意外覺醒七世記憶,收了七個環肥燕瘦的美男,握方向盤的手猛地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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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最後一具屍體,孟時夏趁著夜色走出警局,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勞斯萊斯前的宴山亭。
指間猩紅一點,西裝外套敞開,慵懶矜貴,看見她來,眯著眼摁滅煙蒂,撐開一把純黑的傘,自己卻半邊身子滴著淅淅瀝瀝的雨珠。
可他的好不是暖陽,是一輩子潮濕的雨。
孟時夏以為三年前他們因為一塊墳地陰差陽錯走到一起是緣,以為同是天涯快死人是份,以為他從不法分子手裏救下她,導致體內被永久植入十八顆鈦合金鋼釘,以此固定盆骨,以至於每次過安檢金屬警報都會響起是愛。
直到今天回家拿材料聽見那通電話,才知道自己就是個笑話。
她把他當愛人,他卻隻拿她當成一個可笑的心臟容器。
“宴山亭,說說你前女友林莞吧,我想聽。”
他一言不發,偏這雨也越下越大,向來有叫必應的孟山亭,第一次沉默著開完回家路。
趁他去浴室,孟時夏拿起他手機,試了她的生日和他們所有懷念日密碼都不對,卻在嘗試輸入林莞的生日後,“啪嗒”一聲解了鎖。
他說前女友背叛恨透了她,勒令以後都不要再提這個人,口口聲聲隻愛孟時夏,可五千多張相冊照片全是他和林莞的合照。
兩百多條備忘錄,整整齊齊寫著莞兒喜歡吃巧克力,來月經要捂熱,沒有一條記錄孟時夏。
還有每天雷打不動打給前女友5200的轉賬記錄,密密麻麻,劃得她手都酸。
她眼眶一熱,差點掉下眼淚。
什麼和平分手,什麼對前女友早沒感情都快忘了這號人,統統假的!連患癌都是在裝病騙她!
“你在看我手機?”
背後突然傳來涼颼颼的聲音,還沒回過神來手機就被宴山亭搶走。
孟時夏反應極快地在半秒內切換畫麵,看見屏幕停留在微信上,宴山亭那張繃著臉才緩和下來,握著她的手順勢往懷裏一帶。
“查崗啊,查到什麼沒,我親愛的小夫人。”
“查到你背著我在外麵有別的狗了。”
她開玩笑地說出真話,他握杯的手卻一緊,輕笑兩聲。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是嗎?那他怎麼緊張得指尖泛白?
“師兄,我想好了,五天後做心臟摘除手術。”
電話那頭的人又驚又喜,嗓音沙啞地問。
“確定嗎?五天後可是你和宴山亭結婚的日子,你舍得?”
孟時夏苦澀地笑笑。
“我確定。”
指尖掐進掌心,黑暗中,她閉了閉眼,努力控製發熱的眼。
半夜宴山亭卻悄摸起身,以為又是處理公務,孟時夏翻身繼續睡,手機卻劇烈震動起來。
【想知道你未婚夫現在在幹什麼嗎?接電話。】
是林菀的妹妹,林清發來的信息。
摁下接聽鍵的那刻,孟時夏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現實卻遠比想象更殘酷。
電話那頭曖昧的呻吟,粗暴的撞擊,津液交纏聲讓她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往外冒,不用想都知道那邊在激烈地幹什麼。
“姐......姐夫,我活好嗎?跟孟時夏比起來怎麼樣?啊——”
更猛烈的啪啪聲代替回答,孟時夏死死攥緊被子,良久才聽宴山亭點燃一支煙。
“提她幹嘛,晦氣。”
他竟用這個詞羞辱她?那三年前跪在她麵前信誓旦旦,說永遠不會嫌棄她法醫身份的人是誰!
林清咯咯直笑,聲音又嬌又酥。
“所以你三年來動她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是嫌臟吧。”
孟時夏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等他回答。
她明明完完整整地把自己交給了宴山亭,他甚至連那晚的落紅都小心珍藏,可如今他卻說。
“別說了,想起那幾次就惡心。”
燈光刺眼的白,落地窗映出孟時夏的臉色,也一片慘白。
【知道嗎,每次和你做完,他都迫不及待來找我發泄,說你像根無趣的木頭】
【不過是被我姐姐看中的心臟新容器,也配和他結婚?】
【三年來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讓他無比厭惡。】
林清的挑釁像鋒利的刃,一點一點割開心頭。
這麼嫌棄她卻要對抗整個家族也要和她結婚,就都是為了她胸腔裏跳動的這顆心臟是嗎!那她對他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算!
這一夜,眼淚浸濕枕頭,沒關係,還剩五天,五天後就能把林菀的心臟還回去,這樣算計的一顆心,她不要了。
清晨,林清扶著醉到站不穩的宴亭山出現在門口。
“姐夫......哦不,宴總應酬喝多了,非得指名要我送回來。”
她露出精致的鎖骨,上麵留著昨夜曖昧的紅痕,炫耀道。
“法醫姐姐,你好像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吧?”
孟時夏麵無表情地接過宴亭山,笑著揚唇。
“是哦,他從來舍不得讓我獨自一人回家。”
“砰”地一聲,把所有妖魔鬼怪攔在門外。
宴山亭倒在沙發,醉酒的嫣紅浮上臉頰,襯衫衣領也滑向肩頭,朦朧又迷人,這次她沒動容,隻是麵無表情地起身要走,卻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從身後抱住。
下巴抵在她肩窩,呼吸灼熱。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惹你生氣,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別不理我好嗎?求你了,求求你。”
哽咽的哭腔讓孟時夏心尖一顫。
先前不是還囂張得很嗎,現在怎麼知道錯了,宴亭山,你以為我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人嗎?我不是!
心中瘋狂叫囂,卻還是忍不住心軟,伸出的手幾乎就要摸到他柔軟的碎發,他卻倏忽打個酒嗝,醉醺醺補充。
“別離開我,菀菀......”
她喉間一哽,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孟時夏在床邊守了他一整天,宴亭山就在夢裏叫了一整天菀兒別走。
她刪掉所有照片,取關了共同好友,把他送的東西扔進垃圾桶,然後打開外賣軟件,點了一份麻辣燙。
傭人勸她:“夫人,慢點吃,別噎著。”
“不。”
慢點吃眼淚就掉下來了。
誰也沒想到,因為一頓麻辣燙,向來冷靜的宴亭山竟暴跳如雷地掐著孟時夏的脖頸。
“誰讓你吃那種垃圾食品的,快!吐出來,吐出來啊!!”
獨對心臟有利的食物才是美味佳肴,她喜歡的就合該是垃圾食品嗎?她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為什麼連做人最基本的食物選擇權都沒有!為什麼真心不能換真心,為什麼傾盡所有卻被傷得稀碎。
她努力偏開頭,笑出聲,眼神發狠。
“吐不出來,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他詭秘地望她許久,寬大的手掌一下下拍在心口幫她順氣,低低一笑。
“我怎麼會弄死你,我愛你還來不及呢。”
臉上的柔情是她從未擁有過的溫柔。
不對!孟時夏警覺地往後退,可來不及了,手腕突然刺痛,他竟親手拿麻藥推進她身體,眼裏全是變態的偏執。
“給我洗!”
麻藥恰到好處地不波及心臟,殘忍保留了痛感。
孟時夏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扔到消毒池,像對待死豬一樣暴力搓揉擦洗,生生刮掉一層皮。
再次見到宴亭山時,她眼睛都不會動了,身子卻輕輕抖了下。
那股害怕勁,像是從骨頭縫裏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