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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終於把媽媽哄進了房間。

她進去時，還緊緊抱著那個叫“小雯”的布娃娃，警惕地瞪著我。

爸爸出來時，滿臉疲憊。

他帶我去了客房，一個很小很暗的房間，堆滿了雜物。

他從櫃子裏拿出幾件舊衣服，是哥哥的。

“小雯，你先穿這個。你的衣服......爸爸明天給你買新的。”

我點點頭，接過衣服。

爸爸坐在床邊，歎了口氣：“小雯，你媽媽病了，她隻是......暫時認不出你。”

他搓著臉：“她這四年，全靠那個娃娃撐著，你突然回來，她受了刺激。”

“你哥哥也不懂事，他亂說話，你別往心裏去。”

“他其實是心疼媽媽。”

他輕聲說：“你要理解他們。”

“你作為姐姐，受點委屈，讓著他們......好不好？”

我抓著那件滿是男孩子氣的舊衣服，低著頭，沒有回答。

我不懂什麼叫“病了”。

我隻知道，她不想見我，哥哥也不想。

晚飯時間到了。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吃過一頓飽飯。

桌上有白米飯，還有紅燒肉。

我餓得發慌，抓起一個饅頭就往嘴裏塞。

我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

“你臟死了！”

哥哥嫌惡地看著我。

他往後挪了挪椅子，好像和我坐一張桌子都惡心。

“吃飯吧唧嘴，跟豬一樣。”

我嚇得不敢動了，嘴裏的饅頭咽不下去。

“啪！”

我麵前的碗被他狠狠打翻在地。

米飯和菜湯灑了我一身。

“你像人販子窩裏的豬！不準吃我家的飯！”

“你吃了我家的飯，會把我們全家都克死！”

哥哥的羞辱讓我僵在原地。

我看著地上的米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掉下來。

“蘇浩！”爸爸剛要發火。

“不準欺負妹妹！”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和爸爸都愣住了。

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她的眼神是清明的，沒有剛才的瘋狂。

她走上前，一巴掌打在哥哥的臉上。

哥哥被打懵了：“媽，你打我？”

“你欺負妹妹，我就打你！”

媽媽看都不看他，徑直走到我麵前，拉起我。

她的手很溫暖。

她拿出紙巾，給我擦手上的油汙，又擦我臉上的飯粒。

“小雯，別怕，媽媽在。”

我呆呆地看著她。

“王麗？”爸爸激動得熱淚盈眶，“你......你想起來了？”

媽媽對我溫柔一笑，又給我夾了一塊最大的紅燒肉：“小雯快吃，吃飽了長高高。”

她回頭瞪了哥哥一眼：“你是哥哥，要讓著妹妹，知道嗎？”

哥哥不服氣地別過頭，沒敢再說話。

爸爸哭了。

他以為媽媽的病好了。

晚上，爸爸高興地來到我的房間。

他摸著我的頭：“小雯，你看到了嗎？媽媽清醒了！”

“她心裏是愛你的！她隻是病了！”

爸爸的喜悅溢於言表：“你看，媽媽一清醒，最疼的就是你！”

“她明天一定就全好了，我們的家就完整了。”

我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心裏卻一片冰冷。

我總覺得，那個抱著娃娃的媽媽，和這個給我夾肉的媽媽，不是同一個人。

我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