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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走到他麵前,把木匣狠狠砸在茶幾上。

“啪”的一聲,蓋子都震開了,露出裏麵那張刺目的姻緣符。

我指著它,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沈修,這是什麼?”

“你不是不信命嗎?你不是說這些都是智商稅嗎?”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沈修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黑得像鍋底。

他沒有解釋,甚至沒有一絲心虛,反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你翻我東西?”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質問我。

“林晚,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偷看我的隱私,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

我氣得發笑,正要反駁,門鈴響了。

沈修的媽媽,我的婆婆,提著保溫桶站在門口。

“我給你們送點湯......哎喲,這是吵什麼呢?”

她一進門,就看見了茶幾上散開的木匣,臉色立刻變了。

她疾步走過來,一把搶過那個匣子,像是捧著什麼絕世珍寶,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麵的灰。

然後,她抬起頭,用一種極其刻薄的眼神剜著我。

“林晚,你又在發什麼瘋?”

“盈盈都走了這麼多年了,沈修留個符當念想怎麼了?”

她把匣子緊緊抱在懷裏,對著我痛心疾首。

“她多好一個姑娘啊,你怎麼就這麼容不下她?你這心也太毒了!”

她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準地紮進我的心臟。

念想?

我垂下眼,在心裏冷笑。

何止是念想啊。

連骨灰都請回家裏日夜供奉了,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爭吵讓我情緒上頭,我口不擇言地吼了回去。

“他留念想,就該拿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拿去給前女友求姻緣符嗎!”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我的臉上。

緊接著,是另一個。

“啪!”

婆婆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橫飛。

“你還敢頂嘴!我打死你這個惹事精!”

我被打得偏過頭,耳朵裏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地疼。

沈修就站在旁邊,冷眼看著。

他拉開護犢子的婆婆,不是為了護我,而是順勢將我往地下室的方向推。

“我看你真是瘋了,去地下室好好冷靜冷靜!”

我家地下室常年不住人,陰冷潮濕。

我被他粗暴地推倒在地,冰冷的水泥地激得我打了個寒顫。

可沈修卻不屑多看我一眼,一點不帶猶豫地關上了門。

整個地下室密不透風,敞開的門是唯一的光源。

伴隨著門一點點被關上,我視野裏的最後一絲光明徹底消失。

沒過多久,我就開始發燒,渾身發冷,骨頭縫裏都透著寒氣。

我蜷縮在地上,拍著門板,聲音虛弱。

“沈修......我發燒了,你幫我找點藥......”

門開了,傳來他冰冷的聲音。

“你就是心病,少胡思亂想,比什麼藥都強。”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那聲音裏的輕蔑和殘忍,我永生難忘。

“盈盈生病的時候,可從來沒你這麼嬌氣。”

“說句不好聽的,她要是還在,連一個正眼都不會給你。”

說完,地下室唯一透著光亮的門,再一次被“砰”的一聲關上。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我躺在黑暗裏,燒得意識模糊。

恍惚間,我聽到了我兒子小凡的腳步聲。

“媽媽?媽媽你在裏麵嗎?”

他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在拍門。

我的心揪了起來,剛想應聲,婆婆尖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小凡!你過來幹什麼!別跟你媽學,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影響你學習!”

孩子被強行拉走了,哭聲越來越遠。

沈修始終沒有出聲。

他默認了這一切,將我與孩子徹底隔開。

等孩子的哭聲徹底消失,婆婆刻意提高了音量,那聲音穿透門板,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真是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兒子,要是小凡是盈盈生的,哪會這麼愚鈍,連個考試都進不了班級前三!”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體滾燙,心裏卻一片冰涼。

我回想著沈修撕碎我求來的平安符時,那決絕又鄙夷的神情。

又對比著婆婆把他求來的姻緣符,視若珍寶地擦拭的虔誠。

我終於徹底懂了。

他不是不信。

他隻是不信我,不信我們的兒子,不信我們這個家。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冷了下去。

燒得混沌的腦子裏,一個念頭,第一次清晰地萌生。

我要報仇。

......

自從那張姻緣符被我翻出來,沈修連戲都懶得演了。

他徹底撕下了偽裝。

比如今天。

趙盈盈的忌日。

他下班回來,外套都沒脫,就站在玄關,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話。

“晚上做幾個菜,糖醋裏脊,鬆鼠鱖魚,再燉個蓮藕排骨湯。”

他說的這幾道,都是工序繁瑣的功夫菜。

我以前為了討好他,專門去學過。

我抱著手臂,倚在廚房門框上,冷冷地看著他。

“憑什麼?”

“今天是盈盈的忌日。”他答得理所當然,好像這理由就足以讓我上刀山下火海。

我笑了。

“她忌日,關我屁事?”

沈修的臉沉了下來,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林晚,別無理取鬧。逝者為大,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尊重?

他跟我談尊重?

他把我媽的骨灰掃進垃圾桶的時候,怎麼不談尊重?

他把趙盈盈的骨灰盒藏在我家書房,日夜相對的時候,又何曾尊重過我這個妻子?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

“沈修,你這是在用道德綁架我,讓我親手給你那死去的白月光做祭奠飯?”

他沒說話。

但那沉默,就是默認。

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跟一個心裏早就沒有你的人掰扯道理,就像對著一堵牆呐喊,除了能聽到自己可笑的回聲,什麼也得不到。

我轉過身,走進了廚房。

“好,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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