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我看著張銘那張寫滿困惑與不安的臉,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打電話做什麼?”
我重複著他的問題,語氣輕描淡寫。
“當然是處理我們取消訂婚的後續事宜。”
“比如,我爸媽給我們準備的訂婚禮物。”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他身後那張慘白如紙的臉,
“東市中心那兩間正在出租的2000平沿街門店,記得嗎?”
“我爸本來想轉到我們倆名下,讓我們收租當零花錢。”
“哦,還有。”
“我爸還想讓你進他的公司,直接做副總。”
我看著張銘的瞳孔因為震驚而微微放大,然後,我笑了,雲淡風輕地補上最後一刀。
“現在,一並作廢了。”
話音剛落,張銘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直接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俯後仰,仿佛要將眼淚都笑出來。
“蘇沐,你是不是瘋了?”
“為了挽回麵子,連自己爸媽是幹什麼的都忘了?”
“給你門店?讓你男人當副總?你當是拍電視劇嗎!”
他這麼一說,我才恍然記起。
這六年,我確實一直在“騙”他。
這是我爸媽的意思。
當年我拒絕了家裏安排的所有相親,非要自己尋找真愛。
我爸便和我打了個賭,他說,人心隔肚皮,不加任何身份濾鏡的愛情,才最見真心。
於是,我成了普通職工家庭的女兒蘇沐。
就連訂婚前雙方父母見麵,我爸媽也是一身樸素,開著家裏最老的那輛帕薩特來的。
我當時還問他們,為什麼。
我爸隻說了一句話。
“男人善變,對他的考驗,必須到婚禮當天。”
“現在,還隻是訂婚。”
現在想來,我爸真是火眼金睛。
可惜,張銘連訂婚這關都沒過去。
也罷。
事已至此,我覺得也沒必要再隱瞞了。
昨晚我還求他們,今天就告訴張銘真相,給他一個驚喜。
可他們臨時接到一筆國外新客戶的大訂單,隻能連夜飛走,隻說保證在我訂婚儀式前趕回來。
現在,雖然他們人沒到。
但由我親口揭曉這一切,我反而更期待看到張銘那張後悔不迭的臉。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張銘,你聽好了。”
“我是A市蘇氏集團,唯一的千金。”
長達三秒的死寂之後,全場爆發出哄堂大笑。
“蘇氏集團?哈哈哈哈,就是那個做跨國貿易的蘇氏嗎?這牛吹得也太離譜了!”
“這蘇小姐是受刺激太大了吧?以為自己姓蘇,就是蘇氏千金了?真會說胡話。”
“確實是男方家不對在先,但也沒必要偽造身份吹這種牛吧,太尷尬了。”
這時,一直站在人群裏看戲的張銘小姨,終於走了出來。
她一臉鄙夷地上下打量我。
“小沐啊,阿姨知道你委屈。但我們家是窮,做人卻得有底線,你不能這麼睜眼說瞎話吧?”
“蘇氏集團的千金?虧你說得出口!”
我心底冷笑。
當初談彩禮,從本來說好的二十八萬,她哭天抹淚地跟我說張銘父母早亡,她一個寡婦拉扯他不易。
我心一軟,不僅把彩禮一降再降到八萬,還承諾婚後會好好孝順她。
而現在,他們卻在訂婚當天,把我的臉狠狠踩在腳下。
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
“信不信,無所謂。”
我環視全場,目光精準地落在幾個角落。
“在座的各位,有幾位是我蘇氏集團的合作商。”
我的手指,慢悠悠地抬起,指向不遠處一位正在優雅喝著香檳的中年男人。
“比如那邊,東盛集團的李總。”
李總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僵。
我又指向另一邊。
“還有那位,華美地產的王董。”
被點到名的王董,臉色瞬變。
全場的目光,在我和那幾位商界大佬之間來回穿梭。
張銘和他小姨的笑聲,也卡在了喉嚨裏。
我收回手,抱著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我的身份是真是假,”
“不如,你們親自問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