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正午。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暖洋洋的,卻驅不散我身上的寒意。
春禾守在床邊,眼睛腫得像核桃。
見我醒來,她連忙端來一杯溫水。
「娘娘,您終於醒了。」
我喝了口水,潤了潤幹裂的嘴唇,聲音依舊沙啞。
「王爺的人呢?什麼時候出發?」
春禾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王爺......王爺一早就被太後召進宮了。」
「聽說,是南境的藩王起了叛心,太後要王爺即刻帶兵前往平亂。」
我心中了然。
又是陸知意。
她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將蕭珩牢牢地綁在身邊。
國事,家事,天下事。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成為她牽製他的借口。
而我,永遠是那個可以被輕易犧牲和舍棄的。
「娘娘,我們......還去護國寺嗎?」春禾小心翼翼地問。
「去,怎麼不去。」
我掀開被子,掙紮著起身。
「王爺既然準了,我們便不能抗命。」
春禾扶著我,替我梳洗更衣。
銅鏡裏的人,麵色慘白,雙頰凹陷,眼下一片青黑,瘦得幾乎脫了相。
哪裏還有半分昔日攝政王妃的模樣。
我自嘲地笑了笑。
去護國寺的馬車早已備好,停在王府的側門。
沒有儀仗,沒有護衛,隻有一輛樸素的青布馬車,和一個眼神閃爍的車夫。
看來,蕭珩是鐵了心要讓我「無聲無息」地消失。
我沒有半分猶豫,踩著腳凳上了車。
馬車緩緩駛出京城,一路顛簸。
我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腦中卻在飛速地運轉。
係統發布的任務,是「死在男主手中」。
蕭珩派人送我去護國寺,這無疑是給了陸知意一個絕佳的動手機會。
我此去,必死無疑。
而這,正是我想要的。
但我不能就這麼白白地死了。
在臨死之前,我要將蕭珩和陸知意這對狗男女,一起拉下地獄。
我伸手,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錦囊。
裏麵,是我這些年悄悄收集的,關於他們二人勾結外戚、排除異己、構陷忠良的種種罪證。
其中,甚至還包括......他們合謀毒殺先帝的證據。
當年,我的父親,當朝太傅,就是因為無意中撞破了他們的秘密,才被他們安上一個「謀逆」的罪名,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而我,林家唯一的幸存者,則被蕭珩以「保全」為名,娶進了王府。
名為王妃,實為質子。
他用我來彰顯他的「仁慈」,也用我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誰才是他真正的敵人。
我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
如今,能用它來為我林家一百多口冤魂報仇,死得其所。
馬車突然一個急刹,停了下來。
我掀開車簾,外麵已是荒無人煙的山路。
十幾個黑衣蒙麵人,手持利刃,將馬車團團圍住。
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