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我是在一陣劇烈的寒戰中醒來的。
高燒不退,意識昏沉。
身上被灼傷的皮膚因為沒有得到任何處理,已經開始潰爛,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腐敗氣味,甚至引來了幾隻蒼蠅在周圍嗡嗡盤旋。
柴房的門被猛地推開,刺眼的光線湧入,讓我痛苦地眯起了眼。
沈聽瀾和林若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林若雪立刻用一塊繡著精致蘭花的錦帕掩住口鼻,滿臉嫌惡地看著地上如同爛泥的我。
她站在門口,不願再踏入一步,柔聲開口,聲音卻帶著惡意:“姐姐,你真是命大。不過,你這樣賴著不死,是還想繼續用你這不祥的命格,克著聽瀾和整個沈家嗎?”
沈聽瀾站在她身後,沒有製止。
當林若雪說完,他甚至還上前一步,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對我說:“若雪心善,才會念著舊情來看你。你若還有一絲良知,就該知道,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他的話,比這柴房的陰冷更刺骨。
我疼得連話都說不出,隻能死死地蜷縮著身體。
我的指甲因為用力而深深嵌入掌心早已潰爛的皮肉裏,血和膿混在一起,我卻感覺不到疼,因為沒有什麼,比得上心被生生撕開的痛。
見我毫無反應,林若雪覺得失了麵子。
她趁沈聽瀾轉身安慰她時,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上前一步,精準地一腳踢翻了我身邊那碗僅有的、用來潤喉的雨水。
泥水四濺,盡數潑在了我的傷口上,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踢完後,立刻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自己向後一跌,柔弱地倒在地上。她倒地前,腳尖在地上輕點,卸掉了大部分力道。
手肘擦破的那點皮,是她自己用指甲掐的,滲出幾滴血珠,看起來格外可憐。
五年了,這套把戲我見過八百遍,每一次都精準地踩在沈聽瀾的心尖上。
“啊——”
沈聽瀾立刻回頭,看到的正是林若雪倒地哭泣,和我那雙因極致痛苦而顯得格外駭人的眼睛。
他瞬間怒火中燒,所有的理智都被保護欲所吞噬。
他甚至沒有去思考一個瀕死之人如何能隔空傷人,便衝著我厲聲喝道:“毒婦!死到臨頭還敢驚嚇若雪!”
他心疼地將林若雪從地上抱起,小心翼翼地吹著她手肘上的擦傷,眼中滿是憐惜。他抱著受驚的林若雪,轉身欲走,在門口時,他腳步一頓,頭也未回,對門口的守衛下達了最殘忍的命令。
“從現在起,斷了她的水和食。”
“我倒要看看,她的命到底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