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嫁給沈聽瀾的第五年,他親手將我送上了祭天台。
為他命格有虧的白月光續命。
烈火焚身之時,我看見他抱著白月光,溫柔安撫。
“別怕,燒掉的隻是一個天煞孤星,命格至凶。
“能給你當容器,是她的福分。
“從此,你將福壽綿長,再無病痛。”
我看著他頭頂那圈濃鬱到化不開的紫氣功德,笑了。
他不知道。
我根本不是什麼天煞孤星。
我是異世過來的功德竊賊,隻為竊取這個世界功德最盛之人的氣運,重塑我現實世界身體。
......
功德金線斷了。
在我睜開眼的瞬間,就看見那條連接我和沈聽瀾的金色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
五天。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在我腦海中回響,我隻剩下五天時間。
烈火焚身的灼痛尚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皮肉被粗礪地麵拖拽的、生拉硬扯的痛。
我被兩個麵無表情的家丁拖著四肢,從祭天台的廢墟中拖走。
我被重重地扔在了一堆潮濕發黴的稻草上。
骨頭撞擊堅硬地麵,讓我聽見了自己肋骨斷裂的清脆聲響。
疼,深入骨髓的疼。
但更疼的,是我從柴房那道狹窄的門縫裏,看見沈聽瀾正小心翼翼地扶著林若雪遠去。
他為她拂去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低聲安撫,那份珍視與溫柔,與剛才命人拖我時的冷漠,形成了最刺眼的對比。
心臟突然抽痛了一下。
我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係統提示音冰冷地響起:【警告:情緒波動影響竊取效率。】
我咬破嘴唇,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五年臥底,我不能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這裏的一切,包括對沈聽瀾的感情,都隻是一場交易。
門外,管家恭敬的彙報聲隱約傳來,“侯爺,林小姐受了驚,回來後一直心悸不適,說是胸口發悶......”
“若雪受了驚,讓她好生歇著。”沈聽瀾的聲音清冷依舊,仿佛剛才在祭天台上親手點燃我周身烈火的人不是他。
他頓了頓,才補充道,“柴房那個......她命硬,熬得住。”
管家遲疑了片刻,似乎想說什麼:“可夫人的傷......火勢不小,若不及時處理,怕是......”
“她欠若雪的,”沈聽瀾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卻字字如刀,精準地紮在我心上,“這點苦,是她該受的。”
我扯了扯嘴角,卻牽動了臉頰上被燒焦的皮膚,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欠?我欠林若雪什麼?
欠她一個健康的身體,還是欠她一個功德蓋世的夫君?
五年臥底,我早已習慣了他這種理所當然的涼薄。
我見過他為了林若雪一句想看江南的雪,便連夜派人快馬八百裏加急,隻為取一捧初雪供她賞玩,也見過他因為林若雪說我院裏的海棠開得太盛,礙了她的眼,便命人將那滿院我親手栽種的海棠一夜之間盡數砍伐。
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隻要功德金線還在,隻要我能撐過這最後五天,完成最後的竊取儀式,現實世界那個被醫生斷言活不過一年的我,就能活。
夜色漸深,柴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條縫。
沈聽瀾的貼身小廝端著一碗水走了進來,隨手將碗“咚”的一聲放在我麵前的地上,渾濁的水濺出大半,甚至還漂著幾根惡心的草灰。
“侯爺說了,你命硬,這是賞你的。喝了,還能多活一時半刻。”他語氣輕蔑。
我看著那碗水,內心一片冰涼。
功德金線的每一次震顫,都讓我的靈魂仿佛被無數根無形的針反複紮刺,痛不欲生,卻也讓我在這無盡的痛苦中,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
幾個時辰後,柴房的門再次被打開。
這次來的還是那個小廝,他甚至沒有踏進門,隻是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開口,傳達著沈聽瀾最新的命令。
“侯爺說了,林小姐見不得血光,為免衝撞,夫人這幾日的傷口,不準上藥。”
小廝說完便轉身離去,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關上,隔絕了外界最後的光。
很好,不準上藥。這都是他親口下的令。
我閉上眼,將所有翻湧的情緒都死死壓回心底。
沈聽瀾,你做得越絕,我走的時候,就越沒有負擔。